「有啊。都拍了。」
「笑然的也發給我看看,行嗎?」
黃緒發過來幾張李笑然和陳川的。
「謝謝。」
「不客氣,晚了,早點睡吧。晚安。」
「晚安。」
夏小吟存了照片,把手機倒扣着放到一邊,心裡又酸澀了,本以為自己是例外,原來,他隻是一視同仁。
忽然不想睡了,她起身披衣,坐到書桌前,找出數學卷子,拿筆,刷題。
今天這方法有點不好使,腦子裡不停地回放白天的場景,黃緒給她加油,遞給她紙巾和水。
不覺想象起黃緒給跑步中的自己拍照的畫面,臉刹那間發燙,紅了,一直紅到脖子。
夏小吟從書包裡取出畫畫本和鉛筆,腦海中浮現的這一切躍然紙上。
媽媽也沒睡着,起來上廁所,看到夏小吟屋裡的燈還亮着,随手推門進來,“吟吟,怎麼還沒睡啊。”
夏小吟一驚,趕緊用袖子遮住剛畫的這一頁,“明天運動會,不用早起,我晚點睡,媽媽,你先睡吧。”
已經來不及了,她媽媽已經看到了,“都高二了,你咋還畫這些東西啊,不是媽媽說你,吟吟,你現在真是沒時間可以浪費了。”
“知道了,媽媽,我就随便畫幾筆,休息一下腦子。”
“嗯,别畫了,收起來吧,快睡吧,這麼晚了。”媽媽說完,關門退出去了。
——
三天的運動會很快過去,各項目的獎項也頒了,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每天依然是上課、下課、做題,吃飯,睡覺,日子無比枯燥。
天氣越來越冷,夜寒風涼,白日裡,地上便覆了一層層的薄霜。
校園裡的銀杏葉都黃完了,風過處,成片落下,鋪了一地。
東城中學的銀杏是出了名的,校内有幾條曲折幽深的銀杏小徑,深秋正是最美的時候。課間課後,都有學生在那裡賞秋玩耍。
中午迅速吃完飯,周青夾着本書,循着落葉踱步過來。
這時候正是飯點,學生們都擠在食堂,這裡沒幾個人。周青就是特意挑這樣的時候。
一路前行,看到形狀漂亮的葉子,她便彎腰拾起來夾書裡。
這片林子不小,到了樹林深處,仰頭望天,閉上眼,吸一口氣,被學習壓得透不過氣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得到了釋放。
拐到另一條小徑的時候,周青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是他。對于周青來說,東城中學不會再有第二個這樣的背影了。
她隻需遠遠一瞥,便能認出來。
黃緒一個人,坐在銀杏樹下的長椅上,身體靠着椅背,兩條修長的腿随意地搭在地面,長長的睫毛被風吹得不時輕動,遠遠看去,也似沾上了一層薄霜。
随風而下的葉片落在他身上,少年有一種說不出的冷凝感,帥氣,孤獨。
他就那樣坐着,沉思的樣子,讓人感覺他受了傷。
黃緒右臂搭在椅子邊沿,一根煙夾在指間,抽了一多半了,他時不時地擡手抽一口。
周青不知道黃緒也抽煙的,他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好學生的模樣。
看起來他在這裡坐了有一段時間了,也許是下課後就來了,應該是沒有去食堂吃飯的。
周青沒有叫他,不想打擾他。隻是遠遠地看着,以這種方式和他待一會兒。
"阿嚏!" 少年猛地打了個噴嚏,風中刮過短暫的響聲。
"阿嚏!"又一個噴嚏。
他怎麼感冒得這麼嚴重?!
周青想着,這麼冷的天,他一定是坐久了受涼了,這個人不知道冷熱的啊。
她小步前行,假裝很自然地路過。
叫了他一聲:“黃緒,你怎麼在這兒?沒去吃飯啊。”
他擡眼,微笑,“是你啊。不餓,等會吃。”
聲音是有氣無力的,和往常不一樣,低沉清冷,有些鼻塞,明顯是感冒了。
周青沒有提到他手上的煙,假裝沒看到,怕他尴尬和局促。
“你怎麼也不去吃飯?”黃緒問。
“哦,我吃過了來的,我吃得快。”
“你還沒吃吧?”
“嗯,我不餓。”
“哦。”
“過來坐一會?”黃緒讓出了椅子上的一點位置。
周青過去坐下,黃緒此時又打了一個噴嚏。
“你感冒了。”周青看着他的臉。
“好像有點。”黃緒不以為然,夾着煙的那隻手擡起來,“你不介意吧?”
周青搖搖頭。
他抽了一口煙。
“你怎麼…..”
周青還沒說完,黃緒打斷了她,“抽煙是吧?我偶爾才抽的。”随即掐滅了煙頭,丢到邊上的垃圾箱裡。
周青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黃緒,他剛剛的丢煙頭的動作,真的好像換了一個人。
“發生了什麼事嗎?”周青柔聲問。
“沒事兒,突然想當壞學生而已。走吧,我們回去吧。”黃緒起身站起來,他似乎很吃力,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周青:“你真的感冒了。走,我帶你去校醫室。”
“别,我就小毛病,等一會兒就好了。”
“哪裡是小毛病,你感冒很嚴重,必須要吃藥。要不,你回家吧,下午的課别上了,我幫你請假。”
“也行。”黃緒掙紮着站起來。
“我送你到公交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