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唯一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和辭臨發生什麼了。

她沒主動問辭臨為什麼她的毛衣被脫掉了。

她自己想，如果問了，萬一辭臨回答說是他脫的，這樣會有點尴尬。

她總不能再追着問為什麼。

他們現在的關系，可以做這樣的事。

上班累了，間歇時洛唯一打開APP刷放松下。刷着刷着系統給她推了一個當下新出的短劇片段。是短劇的男女主在床上拉扯的片段。

以前刷到這種片段，難免臉紅心跳，生怕身邊有人。

現在刷到這種片段時，她會想到辭臨。

他們昨天晚上到底幹嘛了？

哎——這沒用的酒量。

洛唯一不記得昨天晚上做過什麼，自然也不記得辭臨昨晚說過的“先成家再立業”的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甚至比之前更忙了，她對那套預測體系系統的搭建做得特别來勁。

洛唯一利用平時管培生培訓過程中學到的内容進行行業的趨勢分析，痛點總結，利用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和各個業務部門打交道，了解各個職能部門對于預測體系的需求點，還真就被她總結出來了一套不同行業甚至不同細分行業對于預測體系的需求，再結合她自己的老本行——編程能力，等到再過完一個新年時，她開發出來了一套系統雛形。

但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即便開發出來了，但是沒有被驗證過，就沒有說服力。洛唯一本來想去預測家裡開起來的新面館的銷量數據，但面館是新開的，還沒有足夠的真實曆史銷量讓她進行預測，也拿不到同城市同類店鋪的銷量數據供參考，所以系統跑不起來。

但辭臨告訴她：“用我們公司的數據去跑。”

洛唯一下意識地以為辭臨口中的“公司”指的是臨世，她想到過，但是否定了這個想法：“不行，系統開發是我私人目的，我不能去下載公司的業務數據跑，下載記錄過不了審計，我怕公司告我。”

辭臨笑：“有法務找你，你就推到我身上。”

辭臨現在是公司高層，如果審計時說他是想了解公司業務情況，所以讓洛唯一下載了這份數據，法務最多問一句你為什麼下載下來用Excel看，而不用系統當中内嵌的那麼好看的報表看？

但辭臨一句：我喜歡Excel表，也能解答。

但洛唯一還是覺得這樣不好。

辭臨不和她開玩笑了，說：“又不是隻有這一家公司。”

洛唯一看着他，突然反應過來了，辭臨說的“公司”指的是他在德國的公司。

她頓時眼睛亮了：“可以嗎？”

辭臨：“當然可以。公司現在也有一套預測系統，正好你可以和它比對，哪裡做得好，哪裡還差些。”

洛唯一的難題有着落了，她高興說：“謝謝你，辭臨，那等你有時間，麻煩你同事把數據給我一份。”

辭臨問：“你不想做接口對接嗎？”

洛唯一又問：“可以嗎？”

辭臨笑，摸摸她腦袋。

系統的擴展能力也是一個重要指标，畢竟系統買回去，業務人員并不想頻繁地上傳下載Excel，更想做到系統直連，全流程自動化。如果能有一套真實運行的系統和洛唯一做出來的系統做對接，完全跑起來，她這套系統的商業價值會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辭臨給她推薦了公司的一位IT同事，是一個28歲的女生，IT背景，碩士畢業，中國人。洛唯一簡單和她交流後就知道她的技術能力很強。

洛唯一也私下問過辭臨：“她是不是很厲害？”

辭臨給她推薦的自然是最好的，Cathy不善言辭，但技術絕對過硬。事實上，辭臨也囑咐過Cathy請她專心幫洛唯一做測試，其他的手頭工作可以暫時放放，并且他用自己非公司的錢給她發了獎金。但這些事他沒告訴洛唯一。

冷空氣漸漸散去，初夏剛來，洛唯一就決定辭職了。下這個決定時，她是帶着一些負罪感的。她參加的是臨世的管培生培訓項目，項目的意圖是在培養了解公司的高管，管培生的培訓周期長，在公司各個業務部門輪崗，學到的都是實打實的商業經營内容。

洛唯一在公司培訓和輪崗了一年半，她是學到了很多，但還沒有輪到她給公司貢獻，她就要離職了。

辭臨知道她的這份抱歉情緒後，安慰她說：“我不是還在公司嗎？”

辭臨說：“我幫公司賺的錢，可以算你的一半吧。”

彼時辭臨穿着灰色西裝，靠在車門旁站着看她。

洛唯一感謝他的安慰，靠過去腦袋貼着他的胸口。辭臨手放到她身後，拍了拍她的後背。

其實他的這句話還有一層含義——他賺的錢，是他們共同财産。所以他的貢獻可以分給她一半。

他應用的是夫妻的底層邏輯關系。

洛唯一離職時間定了，組内的同事們斷斷續續地知道，這天在組會上，經理也公布了這個消息。洛唯一在公司一年半多的時間和大家相處得也很愉快，現在要分别也舍不得，消息公布了，她請大家喝咖啡，叫了外賣後，和組裡的另兩位同事一起下去拿。

拿了咖啡回來等電梯時，他們還在聊天，同事們問她離職以後要去幹什麼，也都建議她先去玩兩周，别又那麼快地工作。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但等電梯門開了時，又都靜音，不說話了。因為電梯裡有幾個大人物剛從地下停車場坐電梯上來，其中最大的是公司董事長——辭明盛。

說實話，即便在這工作了一年半，但洛唯一見到董事長的機會并不多。辭明盛所出席的會議級别除了那種對全公司講話的會議之外，洛唯一和他就沒有在同一個會議裡的機會。即便在一樓大廳遇見，辭明盛周邊也是一群高層圍着，洛唯一甚至不用愁怎麼和他打招呼，因為沒有打招呼的機會。

她不确定辭明盛認沒認出她…

洛唯一比别人多想了些，她的同事們先打了招呼：“老闆好。”

洛唯一緊随其後也說了句：“老闆好。”

和同事一起進電梯，手裡拎着咖啡，電梯門自動關上。有大老闆在，所以電梯裡很安靜，同事們都不聊天了。

洛唯一上次有機會和辭明盛講話是去參加了管培生的晚宴，之後就沒再碰見過。電梯數字逐漸增加時，洛唯一聽見身後傳過聲音，三個同事一起回頭。

“去買咖啡了？”

辭明盛的視線落在洛唯一身上，他剛剛的話很明顯是對她說的。

洛唯一回答：“嗯，剛剛叫了外賣。”

辭明盛又說：“這兩天降溫的多，又有流感，多穿點，小心感冒。”

她剛剛穿了一件半袖就出去了，洛唯一說：“嗯，我的座位還有外套。謝謝。”

不僅兩位新同事，跟在辭明盛旁邊的兩個人也很驚訝，董事長為什麼對這個女生這麼照顧？這種關心的家常話話他們都沒聽過。

但這句話對洛唯一來說帶着一種确認感，她想辭明盛應該知道她和辭臨複合了，他主動和她說話，不是因為公司裡的工作關系，是因為辭臨。

因為他是長輩。

洛唯一想了想，從袋子裡拿出一杯咖啡，她自己原本要喝的那一杯，遞過去，問他：“老闆，你喝咖啡嗎？”

電梯裡很安靜，同事們心想，洛唯一真勇，敢給董事長遞咖啡。

跟着辭明盛的兩個人也沒過這麼莽撞的年輕人。

但辭明盛笑了下，把洛唯一的咖啡接過來，問她：“我喝了，你還有嗎？”

洛唯一：“嗯，我座位還有飲料。”

辭明盛：“那這杯我喝了，謝謝。”

洛唯一笑：“不客氣。”

洛唯一和同事們先下了電梯，她們在的樓層低，出電梯後兩位同事等電梯門關上，确認電梯已經上去了之後，她們說：“等我離職時，我也要這麼瘋一把。給董事長送咖啡。哈哈哈。”

……

快下班時開始下雨，洛唯一帶了雨傘，住得離公司也近，到家時隻是鞋子稍微濺了點水，衣服還是幹的。

放下雨傘，她猶豫晚飯吃什麼，辭臨今天晚上有飯局，之前和她說過，晚上就不過來了。

洛唯一換了睡衣也順便洗了澡，之後想起家裡還有姥姥給的面，到廚房，把面從櫥櫃裡拿出來，還沒打開，聽見了敲門聲。

洛唯一走到客廳，透過貓眼向外看，辭臨站在門口。

推開門，洛唯一問他：“你今晚不是有飯局嗎？”

辭臨身上穿的還是今天上班時穿的黑色西裝，上午有客戶，所以系了領帶，配了一塊黑色圓盤手表。但他身上、頭發和西裝上都沾了不少雨水，外面雨下大了，來的時候沒帶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