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處監控探頭自動對準他們旋轉,機械獄卒緊追其後。
蜥蜴人跑過的地方留下了一串血色腳印,他差不多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死一搏。
“扔下我自首,萊塞提德,這樣一來總能有個人能活下去。”梅裡安被掌心那枚不規則的寶石硌得生疼。
他确信自己從來沒有如同此刻這般冷靜過,人魚屍體的價值不遜于他們活着的時候,僅憑這個萊塞提德有戴罪立功的理由。
哪怕隻有一個人活着,總有一天能把魚妹的心髒送回她心心念念的故鄉。
萊塞提德喘了口氣粗氣,咬着牙縫嘶啞道:“閉嘴!
他是個兩栖種,無法在海水裡長時間生存,相比之下還是梅裡安逃出去的概率更大。
走廊兩側全是囚室,陸生種囚犯就像蜂巢中柔弱的幼蟲那樣被困在其中。前方出現蜘蛛似的機械獄卒,後方的警報緊貼腳跟。
蜥蜴人選中了一個倒黴蛋,他将人魚扔下,轉身抓住沖得最近的人台獄卒狠狠将它砸在囚室門上——陸生種囚室的窗戶!緊貼大海!
無緣無故近距離欣賞零件煙花大賞的安娜:“……”
不是,你幾個意思?
她退得及時,蜥蜴人砸了兩下後大吼一聲,徒手将第一扇囚室門上的金屬結構拉開,栅欄變成月亮門。他身後的人魚雖然不能站立卻也亮出爪子撕碎源源不絕湧出來的機械獄卒。
為了滿足典獄長的命令同時不耽誤别人越獄,安娜不得不站到床頭上貼緊牆壁。
加油啊哥們兒!給他們整個大的!
囚室裡的小窗戶堅固程度遠超想象,蜥蜴人使勁全身力氣撞了四五下也沒撞開,情急之中他轉身把渾身是血的人魚從廢鐵堆裡拖出來,又将他扔到囚室主人腳邊,自己則渾身亮起危險的赤紅色。
“萊塞提德!”梅裡安聲嘶力竭的喊出蜥蜴人的名字。囚室門很窄,擠在一堆的獄卒互相推擠誰也無法搶先。它們是僅由系統主腦調度的機械,亂成這樣能夠看出朋克洛德的駭客實力不俗。
蜥蜴人墨綠色的鱗甲就像着了火似的逐漸被赤紅掩蓋,他沒有張嘴說什麼慷慨激昂的臨别寄語,隻淡淡留了句“再見”給行動不便的梅裡安。
“!”
爆炸聲驚天動地,半個囚室被生命最後的挽歌炸開,黑色的海水如同激流無法阻擋的沖進囚室,幾乎眨眼間就淹沒了整條走廊。
有犯人借機企圖逃出囚室,剛剛撬開門液金項圈立刻做出反應。注入人體的藥物迅速發作,凡是沒有按照要求乖乖待在囚室裡的人全都很快變成一具新鮮屍體。
求饒聲和哭喊聲,還有發現自己被海水包圍後逃生無門的哀嚎混在一處,嗡嗡嗡的吵得人大腦發麻。
混亂中梅裡安逆流而上沖出死火山,卻在下一秒定在原地苦笑。
早該想到的,有匹諾康尼這個失敗案例在前,星際和平公司不可能不做後手。
巨型無人潛艇僞裝成海獸的模樣日夜巡邏,早在警報拉起時它們就像無形的幽靈朝系統預測地點集結,終于等到一條蠢魚自投羅網。
刺眼的激光束下梅裡安不希望自己成為躺在手術台上大小統一的肉塊,他回頭看了眼囚室的主人,低低道句“對不起”。
很抱歉,連累到你們了。但我已經無法繼續前行,隻能在此地畫上終結。還有就是……魚妹,沒能把你的心髒送回故土,有些愧疚。
随水飄向天花闆,躲在氣泡裡借以苟命的安娜:“……”
盛放于深海之中的煙花是什麼模樣?
是生命結束時的璀璨。
八層四号走廊接連遭遇水生種爆破,海水瞬間灌滿整個空間。囚室門撐不住水壓紛紛破裂,室内的犯人左右為難。
跑出去項圈會激活,不跑就等着被淹死。
作為頭一個倒黴蛋,安娜待在囚室上方的氣泡裡躲過第一波危機。她低頭看看隻剩下半堵牆的屋子,無奈松開手順水進入走廊。
活着挺好,死了也行,總之試試,試試又不虧。
囚室都被炸成這德行了,探測器還能正常工作麼?衷心希望典獄長不要把這筆債務算到無辜犯人頭上,不然她真的要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