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瓦夏拖着戰利品轉頭向後遊了半個多小時,來找他的安娜同樣提着條大魚的尾巴出現在一從高大的珊瑚樹後。
她用大拇指比了個向上的手勢,帶着年輕人緩緩浮向海面。
新手麼,第一天嘗試潛水,還是不要太為難他。至于他拽着的獄友屍體……那肯定是運氣不好被有毒的海洋生物給暗算了!
海裡發生這種事多正常呐,誰也不能打包票保證絕不出意外。
兩人來到安娜堆疊“戰利品”的島礁上,獵羊小隊諸位成員喜相逢。
“呼……你都抓了些什麼?”她擡頭去看他手裡的袋子,除了舊囚服改的那隻還有明顯來自遇難獄友友情支援的專業設備。
卡卡瓦夏不認識這些生物,安娜也許曾經認識,但是現在他們兩個随便看誰都隻剩下“好吃”這一個屬性。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挑上肉最厚的魚卡卡幾下剝皮去骨,内髒以及不能吃的東西丢進海裡打窩,剩下的一分為二準備祭五髒廟。
直到安安穩穩坐在島礁上卡卡瓦夏才發現自己的手腳一直都在抖,差點拿不住飛來的午飯……與殺戮無關,隻不過體力告罄而已。年輕人頗有些羞愧的瞄了眼繼續加工午餐的女人,注意到她似乎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後整個人都暗淡了好幾個色調。
“看什麼看?我身體健康,你營養不良,起跑線不一樣。”她把第二塊魚肉扔過去給他,“多吃,吃飽,你要對自己的性别和年齡有信心。”
卡卡瓦夏:“……”
謝謝,但是并不想成為那種儀仗性别就讨人厭的人。
小朋友安靜下來抱着魚肉又撕又啃,看着就是個很能活的樣子。安娜放下心轉而去整理他的戰利品——她并不擔心他會在交鋒中輸掉。一對多艱難,一對一這小子失敗的概率真心不大。
他可不是扭扭捏捏塗脂抹粉夾着嗓子隻會搖屁股的寵物,一時眼瘸誤把小号斑斓猛虎當成金漸層的人注定要跌個大跟頭。
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長眠不起。
“下次更謹慎些才好,你應該不是那種展示過有毒刀刃後還非要多事再舔一下的人吧?”
安娜挑眉揶揄,拽拽伊芙琳屍體上的“兇器”做演示。黑色白色交替間隔的利刺正正紮在年輕姑娘的咽喉處,一擊斃命狠辣至極。她接連拽了幾下,根本拽不動——卡卡瓦夏使用的工具鋒利歸鋒利卻生了些不合時宜的倒刺,稍不小心就有自盡的風險。
“呶!”她将屍體上的傷痕亮給他看,“星際和平公司發放的裝備全都是一次性的,強度堪憂。”
“嗯嗯!”卡卡瓦夏咬着魚肉一邊奮力咀嚼一邊點頭含混回應。
她扔了一管膏體和一包甜味軟飲過來,工業合成的食物談不上美味不美味,但其中添加的維生素和糖類基本能滿足身體需求。
年輕人吃得急切,時不時噎得直伸脖子。他已經錯過最旺盛的生長期,不過還有機會,一旦發現不必忍饑挨餓進食的本能立刻占據上風。
“吃慢點,”安娜拍了他一下,這小子護食得厲害,抱着食物就像生怕被人從嘴裡搶食似的,“你要活下去,至少得把自己演得像個人類。”
人類連同類都不會放過,對于和自己不一樣的品種隻會下手更兇狠。
對于安娜來說則是另一樁要求——總不能真把這年輕人當成個人形寵物吧,他吃東西的樣子着實不大好看,作為飯搭子來說有些不禮貌了。
卡卡瓦夏被人拍到,蝸牛似的肩頭肌肉一緊。安娜捏住他單薄的骨頭,手指在暗紅色的商品編碼上擦過。
那雙顧盼間風流多情的彩色眼睛變得冰冷而鋒利,隻是一瞬,飛速慌慌張張被遮掩住。
埃維金人實在太會僞裝自己了,他們深知如何才能搏得别人的喜愛與同情。颠沛流離的生活教會他們世上最真摯的演技,哪怕身處劣勢也能拐上好幾個彎讓人覺得他們可憐又可愛。安娜也不知道他從開始到現在哪兒是真的哪兒是演的,此乃天賦型選手,拼盡全力也無法戰勝的那種。
若論表演藝術她自忖就是十個自己捆在一起恐怕也不是卡卡瓦夏一合之敵,所以還是不要去分析路徑了,讓我們真誠的直接去看結果吧。
“慢慢吃,我不會搶小朋友嘴裡的肉。”要說身手,安娜現在就能把這小子掄圓了扔回海裡,他在她手上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好在卡卡瓦夏真的非常幸運,他結識的大腿隻弄丢了記憶,沒弄丢道德和人性。
“下次再這樣我就不分你補給品了,你自己想法子去。”她松開手換了個位置改為摸摸他頭上的淺金色短發茬,幾天過去已經長了一些但還是刺茸茸的有點紮。
年輕人凸起的肩胛骨就像被刺撓到的貓屁股那樣抖了又抖,他努力克制着強迫自己放慢咀嚼速度,也不再一下子把嘴塞滿食物。
“乖小孩。”安娜滿意的稱贊了他一句,“誰都不希望身邊跟着隻長得像人的野獸,皮毛柔順豔麗也不行。我也一樣。”
人一旦失去對本能的控制就與無序的獸類無異,野獸總是很會闖禍進而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這樣不好。在伊維爾這種地方,麻煩是最不受歡迎的“驚喜”。
管他真的假的呢,這個大前提必須談妥,不然就散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