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像檸檬蛋糕,聲音明明是輕軟甜美的,卻因為主人不自在的語氣,又呈現出一股自然清新的酸,等到你聽完之後,才後知後覺發現,聲音并不是純粹的甜軟,甜軟的底色是生澀,一層澀意在喉間徘徊不去。
耿溪怔怔地想着,手腳不自覺地蜷縮起來,明明大腦一直在告訴自己鎮定鎮定,但此刻手腳仿佛有了自主意識一般,不再聽從他這個主人的召喚,無所事事地忙碌着,然後“砰”的一聲,他從電競椅上摔了下來。
他摔下來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大家為了慶祝副幫主的生日,本就在遊戲裡開着附近頻道的語音,這下附近頻道裡傳來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踢裡哐啷的。
人在尴尬的時候就顯得格外忙碌,每個人此刻仿佛都有好幾件事在忙,嘴裡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最讨厭嘤嘤怪了:“好……好漂亮的煙花啊。”
皮卡皮卡:“這麻将上的花也好看。”
碧水照芙蓉:“嗯,這聲音也脆,好聽。”
時光短:“真的……好好聽”
顧輕風也被耿溪摔的那一下拉回思緒,“嗯……謝謝。”
明钺也有些不自在,她一下沖動,出聲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沒帶眼鏡,所以顧輕風沒有認出來自己的聲音?
她舒了口氣,内心又有些遺憾,終究還是不熟,不知道說什麼,“那,我先走了。”
又是一陣抽氣聲此起彼伏,還有壓得很低的說話聲。
“嘤~别說了,我心都化了。”
“你心都化了,那幫主怎麼辦?”
“衆所周知幫主是個聲控。”
聲控幫主耿溪聽到日月不語說要走,終于醒過神來,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臂,“别……别走。”
這該死的腦子快點想借口啊,方才聲音的沖擊力太大,耿溪還沉浸在檸檬蛋糕的甜軟酸澀中,整個人酥酥麻麻的,腦子根本轉不動。
但耿溪覺得這也不能怪自己,誰叫日月不語的聲音反差太大、又太過甜軟了,就是在之前的變聲器網遊時代他也沒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更何況《天下》無法使用變聲器。
也就是說,日月不語這個影刃萬人斬,實打實的殺神竟然真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個聲音這麼好聽的女孩子。
耿溪又屬實是個聲控,他之前就被不少聲音好聽的妹妹騙過,每次被騙之後他都不會吸取教訓,堪稱屢敗屢戰,主打一個執着。
還是碧水照芙蓉好心提醒他:“麥克風。”
“對…對,麥克風,麥克風給你。”耿溪說着把手裡的兩隻麥克風塞給日月不語一隻。“我正要給顧哥唱歌呢,你一起吧。”
衆人絕倒,但幫衆們看着愣愣地接過麥克風的日月不語又不敢再說什麼,此刻他們都關掉了附近的語音,換成文字在幫會頻道裡叽裡呱啦。
【幫會】【時光短:不是,蓉姐的意思是讓你把麥克風給她,讓她自己唱,不是讓你跟她合唱。】
【幫會】【皮卡皮卡:幫主,你這鬼哭狼嚎的嗓子肯定會把人家吓走的!!!】
【幫會】【最讨厭嘤嘤怪了:副幫救一下啊,幫主很明顯被硬控失去理智了。】
顧輕風确實試圖阻止,倒不是怕耿溪的鬼哭狼嚎,而是這首《哥歌》是首粵語歌,鹿省雖然靠近粵省,但會粵語的人還是少,他擔心日月不語為難。
他才上前兩步走到兩人對面,對面就傳來女孩甜軟中帶着生澀的歌聲。
“哥哥呀哥哥,愛與你一起
遊戲旅行看戲
天光到天黑滿布的驚喜
是最簡單最美
不敢太壞不愛太乖
……
朋友和伴侶最好是你
是你最愛的愛的是你。”
耿溪沒有一起唱,或者說他不敢跟着唱,偌大的幫會莊園裡隻有女孩甜軟柔美的聲音在回蕩。
顧輕風有些恍神,他聽耿溪唱過惡搞版的《哥歌》,如魔音貫耳,需要強大的忍耐力才能維持住面上的和諧。
但他從來不知道這首歌正經唱出來會這麼柔軟,仿佛隻身漂浮在無風的大海中,身體伴着海水沉浮,讓人心甘情願地沉溺。
耿溪也跟傻了一樣,愣愣地站在日月不語對面,一個字都不敢說,害怕一出口就會打碎此刻的柔軟,他仿佛從歌聲裡聽見了女孩内心最柔軟的一面,是初春的雪,優美而甯靜、自然又和諧。
直到次日聽從母親的吩咐出門去幫租客換玻璃,耿溪還在回憶昨晚聽到的歌聲,反反複複咀嚼着女孩唱出的“哥哥”兩個字,臉上浮現出傻笑。
嘿嘿,她喊哥哥可真好聽,昨晚怎麼就沒多留人家一會兒呢,說不定還能再聽到她唱歌,今天上線一定要去找她,嘿嘿,被妹妹殺了也好幸福啊。
“你好!”一道冷漠的女聲從對面傳來,打破了耿溪滿腦袋的旖旎。
“你……你好!”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房東的兒子耿溪,鹿大經管院大四的學生,我媽跟我說302的窗戶玻璃壞了,我帶了修理師傅過來,現在方便進去修嗎?”
耿溪正常的時候還是很陽光大方的,笑起來時露出兩顆虎牙顯得清爽又可愛。
“進來吧。”明钺拉開門讓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