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想和顧輕風相依為命長大,她不需要任何人成為自己的拯救,甚至她有點厭惡這種太過親密的關系,人生來孤獨,死去也應當是孤獨的,過深的情感隻會成為禁锢的繩索。
錨點這種東西,一個就足夠了。
“沒有,沒什麼好後悔的,人生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的,好與壞我都可以承擔。”
“好羨慕啊……我沒有不語這麼勇敢。”
孤影随風去把孤羽放了出去,看着孤羽拐了一隻小麻雀回來,他喂了小麻雀一口包子面渣,讓兩隻小鳥親親熱熱地站在自己肩膀上,笑着對日月不語說:
“貓貓可愛,妹妹可愛,花與鳥,樹與蛇都可愛……”
他頓了頓,鼓足了勇氣要反擊,“不語…也很可愛。”
日月不語風輕雲淡,“謝謝,你也可愛。”
顧輕風的耳朵瞬間爆紅,他捂着自己發熱的耳朵,讷讷地想,果然還是輸了。
天光一點點變白,蒼茫的白色在煙雨中氤氲開。
煙雨朦胧的山林之中,村裡的男人們神色肅穆地披着鬥笠,涉雨來到了山洞前。
“村長呢?都這個點了,怎麼還沒看到人影。”
“時辰快到了!”
“不等他了,咱們走,不能誤了吉時。”
男人們走進了山洞,給地面染上了帶着泥土的腳印,黑色的懸棺靜靜躺着崖壁洞口之上,隻是棺材闆不翼而飛了。
領頭的男人神情一下緊張了起來,朝棺木裡望去,見裡面靜靜躺着一個塗着油彩的年輕女子,松了一口氣,對着身後的人說:“還好還好,人還在。”
身後的男人滿是不屑:“切,我就說她們這群小崽子沒這個膽逃。”
“就是,天天讀那些鬼書,人都讀傻了,哪裡會跑。”
“哈哈哈!”男人們笑成一團,齊心協力把懸棺從山洞裡擡了出來。
懸棺并不大,木頭用的也是輕軟便宜的松木,幾個大男人擡着棺木往撫神台而去。
他們并不知道真正的巫女正躲在村長家的柴房裡,大野豬和大黃狗保護着她,他們擡着的棺材裡是碧水照芙蓉。
離撫神台最近的祠堂這邊,村裡的女人們聚集在廚房裡,天還未亮,大家就開始籌備祭品。
撫神儀式是要現場殺豬的,可是女人們去找的時候,才發現豢養在藤蔓小屋的野豬已經不見了。
“豬呢?”
“不知道啊,我沒看到。”
“現在怎麼辦?”
“你小聲點,随便找點東西代替吧,橫豎這日子好了,也好不到我們身上。”
“從哪找個頭代替豬頭啊?”
村裡的女人們急成一團,所有人的眼睛裡寫滿了呆闆的焦急,一個女人忽然說:“我記得村口的老鄧是不是死了還沒下葬?”
女人們的眼神一下子活了過來,“是,他老光棍一個,死了也沒人收屍。”
“龜孫子活該,他就不是個好人。”
“那咱們去做個好事幫他收屍。”
“二姐、三姐,你們跟我走。”大娘們拿着菜刀斧頭就出發了,廚房裡的人又陷入了機械的工作。
祠堂裡忙成一團,撫神台這邊,除了碧水照芙蓉外,剩下的四人正朝這邊趕來。
撫神台坐落在環山而過的大河之中,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座孤島。
天蒙蒙亮,男人們正擡着棺材往這裡走來,女人們忙着把死人頭打扮成豬頭,撫神台空無一人,日月不語她們到達的時候沒有被村裡人發現。
幾人擡着被打暈的村長小心地從渡口往撫神台走去,撫神台是一座青銅制的圓台,台面上盡是烏黑的血漬,在圓台外圍有九個凹下去的圓坑。
鐵線蓮、藤本月季、金銀花、油麻藤,四種藤蔓花枝被四個人同時放進了圓坑中,一陣轟隆隆響聲傳來,圓形青銅圓台忽然沉了下去四片。
四人趕緊跑到中央,又把剩下的風車茉莉、蛇、鳥、流螢放到剩下的圓坑中。
植物沒有長腿,動物們卻都是能自由行動的,幾人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把三個動物放進去,誰知道動物們自己蹦哒着進了圓坑,從動作的敏捷度看來,像是十分開心的樣子。
又是轟隆隆聲響起,此時的原型台面,隻剩下最後一片圓弧。
孤影随風去和日月不語一起擡着村長,用力一丢,把村長丢進了最後一個凹坑裡,然後兩人迅速朝着圓心跑去。
“小心!”
兩人才踏上圓心,日月不語忽然拽住了孤影随風去,圓心帶着四人往水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