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钺從書包裡翻出一個泛黃的卡包,抽出一張銀行卡推到顧明傑面前,眉眼淡淡,
“顧先生,這是我高三那年,你給我的銀行卡,我一分錢沒動,現在原物奉還。”
“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用過您一分錢,從本質上來說,我和您之間沒有任何撫養贍養的責任義務關系,我們隻是陌生人,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這個陌生人自然沒有資格管。”
她看着顧明傑一字一頓,“她尊重我不婚的自由,我也會尊重她離婚的權利!”
顧明傑臉色鐵青,咬着後槽牙,不甘心地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父親不要你,母親也不愛你,除了我兒子沒有一個親人真心對過你,一旦我和你母親離婚,這個唯一對你好的哥哥你都會失去。”
“你當真不要這個哥哥,甘心孤家寡人一輩子嗎?”
“父親!”顧輕風霍然起身,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竟然用這麼重的話去威逼一個孩子,他怎麼能……如此卑鄙!
“呵……”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明钺不僅沒有被激怒,反而笑了,笑意譏諷,從小到大,這種話她聽了不下數百數千次,早已經不在意了。
久居上位的人,自以為自己的三言兩語就能傷到别人,卻不知道能夠走到陽光下高樓上的底層人早已磨練出了一顆堅不可摧的心髒。
她歪着頭,笑意輕盈,語氣是顧輕風從未聽過的柔和,“我可以不要這個哥哥。”
但話語卻像是剜心之刃,一刀将他割得鮮血噴湧,他僵在原地,不敢回頭看,他害怕看到明钺眼裡的無所謂,卻又止不住腦子裡的錯綜複雜的思緒。
這麼久以來,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嗎?
顧明傑也詫異了,他沒想到她的放棄竟然來得如此輕易。
“你……”
“顧先生,您自己不把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當一回事,又憑什麼覺得别人會被感情束縛呢?你自己就是個冷情之人,竟然想着用母女之情、兄妹之前來操控别人,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說什麼?”
“我說錯了嗎?您如果對母親有三分真心,就不會忽略掉她的親生女兒,您身家百億,但妻子的女兒卻連讀書的錢都拿不出來,這正常嗎?
你如果真心對母親,就不會從頭到尾都隻把她當成公司的工具,一點股份都不分給她。”
“你個小孩子,你懂什麼!這麼大的公司,怎麼可能說分股份就分。”顧明傑被當面指出自己的錯誤,惱羞成怒。
明钺聳了聳肩,“對,我确實不懂公司,但我知道人的天性是趨利避害,母親既然選擇和你離婚,就說明離婚的利益大于和你在一起的利益。”
“我沒說錯吧?”
顧明傑看着她,死死咬住上下牙,一個小女孩……一個小女孩!說話竟然如此尖銳,當真是沒有教養!!!
“母親的選擇就是她當下最好的選擇。”
明钺膩煩了看男人俗濫的表演,抄起書包,擡腳往門外走。
“你給我站住!!”
她撓了撓耳朵,眉宇之間是徹底的厭煩,“你還有什麼事?”
“小小年紀就如此冷心冷肺,不在意這個不在意那個,那你自己呢?”
“什麼?”明钺揚了揚眉。
“你自己的前途……也不要了嗎?”他緊盯着明钺,就像是抓住了她唯一的把柄一樣,目光陰冷。
“以我顧家在鹿城的勢力,想斷一個無權無勢的學生的前途,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你确定你想得罪我嗎?”
僅僅是因為别人不順着他,就要斷了别人的前途,他的父親怎麼惡毒到了如此程度,顧輕風垂下了眼,指尖碰到了口袋裡冰冷的金屬。
“哈哈!”明钺不怒反笑,有錢人就是這樣無恥又惡毒,她見多了,此刻見到顧明傑這樣也并不覺得多稀奇。
“你當然可以斷了我的前途,我建議你……最好還是殺了我!”明钺臉上的笑容輕松而又寫意。
一個小女孩竟然也敢挑釁我!我不信她真的不怕!
“我這個人啊,睚眦必報,你隻要沒有徹底殺了我,就要時時刻刻小心防備,防備我……”她揚起眉,眉眼裡全是桀骜不馴,“防備我去殺你!保安保姆、清潔護工,象有象路,鼠有鼠道,我總能找到機會的。”
“您金尊玉貴,我卻是微末之輩,一命換一命不虧。”
她眼裡的笑意是如此真摯,顧明傑隻覺背脊發涼,她是認真的。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他不該輕視這個小女孩,她就是個亡命之徒,隻要有人擋了她的路,她就敢下殺手。
“哒!”一直好整以暇的明瑛擱下酒杯,她吹了吹指尖新塗的紅色指甲油,“早跟你說了我這個女兒氣性大,你還非得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