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钺默默糾正他,“是開飛機。”
“都一樣!”
“那正常該怎麼做?”
“正常的就發個微信說,舅舅我明天要去接朋友,你給我當司機啊!”
“就……直接吩咐嗎?”
“關系好的肯定是直接吩咐的啊,你那個顧哥哥又不會開飛機,你不吩咐我還能吩咐誰?”葉晦大咧咧地把手往她肩膀上一攬,随手把電視調到了動畫片。
“我們……關系好嗎?”
“我們關系不好嗎?嗯?”葉晦湊近臉逼問她,濕發掃到明钺的額頭,“我天天手把手帶你特訓,咱倆關系還不好?”
明钺想起他在場邊催促半死的自己提高速度的樣子,默默吐槽,“還不如關系不好呢,你比軍訓的教官還嚴格!”
“不準罵我!”
“沒有罵!”
他伸手過來使勁揉了揉明钺的腦袋,換來明钺龇牙咧嘴的喊痛。
他這一伸手過來,明钺不得不注意到他滿是傷疤的上半身,胸膛處有一道蜈蚣似的粗長傷疤,看上去是陳年舊疤了,但從傷疤的表現來看,足以想見當年受過怎樣嚴重的傷。
葉晦注意到她的眼神,随手掃了一下胸膛,“沒事兒,這都是勳章!你舅舅我可厲害了,那個狙擊手超菜的,子彈都打光了都沒打進我胸膛,這是被刀剌的,沒生命危險!”
明钺忽然伸手點了點他的胸口的那道疤,她的手指并不如葉晦想象中的柔軟輕盈,力道有點重,指腹有十幾年苦學留下的繭,戳得他心口還有點疼,像被螞蟻咬了一樣,一點點細微的疼痛,不引人注目,但不知怎麼,此後很久,葉晦都一直記得這道輕微的疼痛。
“我也有!”她甜軟的聲音在月夜下像閃着光的螢火蟲。
“什麼?”葉晦有些走神。
明钺把自己的褲子拉到膝蓋上,把膝蓋上兩道褐色的碗口大的舊傷疤展現出來,語氣裡還帶一點小驕傲,“這也是我的勳章!”
葉晦怔住了,從他決定當軍人的時候,他就知道,守護是他的責任,他們身上再多的傷疤都是榮耀的勳章,都能證明他們将危險隔離在外,他們成功保護了普通人。可是……在這個和平年代,應該受到保護的普通人身上卻有這麼重的傷疤,就像是在宣告他的保護不到位。
畢竟,眼前這個受傷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是他應該要保護的親人啊!
“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葉晦眼神沉了下來,語氣有些危險。
明钺晃着腿自顧自述說着自己的榮譽事件,“村裡有幾個很讨厭的小男孩老是要捉弄貓貓,有次,他們在底下拿着棍子打貓貓,我從很高的坡上沖下去,不小心摔到了,就這樣了,不過貓貓沒受傷,他們也被我吓跑了。哼!一群膽小鬼。”
明钺說着,語氣很驕傲的樣子,葉晦不知從哪裡拿出一管藥膏,跪在明钺面前,手指上抹了藥膏就要往明钺膝蓋上塗。
“這是軍隊特制的藥膏,祛疤能力很強。”
“不要!”明钺一下把腿收了回去,腳尖剛好踩在他胸口傷疤處。
”葉晦的眼神停留在她潔白的腳背上,三秒,然後迅速擡頭,不解地看着她。“為什麼?留着疤不好看的。
“那你自己怎麼不祛疤?非要給我去幹嘛,我就想留着,這是我和貓貓的回憶。”明钺埋怨地看着他。
葉晦無奈地笑了,再度确認,“真不去?”
“真不去!讨厭你們這種打着為别人好的旗幟,就不管别人意願的爹味男!”明钺不滿。
“好好好!不去不去,不要罵得這麼狠嘛!”
葉晦半跪着地上,看着明钺兇悍的樣子,半晌,忽然失笑,“你果然還是誠實的樣子可愛!”
他抽了紙巾,握着明钺的腳一點點把她腳上小腿上沾到的細沙礫擦幹淨,他手掌灼熱寬厚,明钺有些不自在,努力把腳往回縮,但是葉晦握得很緊,她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直到葉晦擦幹淨了,他才松開手。
他擡頭語氣溫和,“明钺,不要把自己縮在貝殼裡,不要因為害怕傷害,就把所有的好意所有的愛都隔絕在外,大家其實都很喜歡你。”
明钺垂着頭,神色晦澀,葉晦看不清她的眼神。
“你又不是大家,你怎麼知道?”
葉晦頓了一下,“起碼……我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