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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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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硯神情一動,怔怔對上李淨清澈的目光,他一臉不解,李淨沒跟他廢話,清清嗓子咳了幾聲,樹起當官的威嚴來:“愣着作何?若是誤了事,你擔得起嗎?”

那些個差役還未回過神來,接着又聽到李淨冷冷的聲音,偏偏這厮眼睛還笑得彎彎。

“其他人還沒吃完?”

此時有人反應過來,壓低聲音驚呼着:“是李通判!”

有人看到後懊惱:“怎麼躲懶又被他發現了?我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之時,他無論如何是看不到的……”

登時,人散的散,走的走,李淨無視原地不動的黑頭,擡眸看了眼天色,帶着柳硯朝衙門正堂趕去。

“多謝。”埋着頭趕路的李淨忽然聽到身旁之人淡淡吐出二字,聽不出什麼語氣,但也能算是較為誠摯。

她沒有說話。兩個人一路上甚是靜默,柳硯一直走在她身後,李淨時不時還回頭張望一番,看看人還在不在,猝不及防兩人便相視一眼,然後又尴尬挪開。

半生不熟的關系,令人難受。

等跨過正堂門檻,看到窦唯一正喝着茶候着她,李淨終于松了一口氣,三兩步上前去,将柳硯一人落在後面。

“大人!”

窦唯一點擡眼:“來了?”

李淨點點頭,将手中的綜卷和肖邊雲親手畫押的伏罪文書呈遞于他手中,複盤起整個經過。

前晚是個雨夜,徬晚時分淅淅瀝瀝下起了細雨,煙雲聚攏,整個天陷入一片灰蒙蒙之中,晦暝不清。

肖邊雲是幽州城出了名的攀高枝,鳳凰男,他從前是個讀書人,無父無母 ,窮苦得隻有一間漏風漏雨的草屋。

他空有一腔抱負,自存甘當儒生之傲氣,甚是清高,經常出入酒樓門口,穿着一身發白發皺的水藍布衣到處晃悠,口中經綸典故不斷,逮到一個人便開始說教。

聽茶館小二說酒樓當中有一姑娘還是他的相好。

他通常講得眉飛色舞,滿臉通紅,頭頭是道。然而科考屢次屢敗,大家夥都視其為個徒增樂趣的笑話。

鯉魚躍龍門,可肖邊雲隻是隻蜉蝣般的小蝦米,微不足道。

才華靠不住,而肖邊雲生了副好皮囊,被蘇氏園莊的二小姐一眼瞧上了。

他棄了相好,從此麻雀一飛成鳳凰,穿了新衣衫,開了家酒樓,改了新名頭,旁人會親切喚他一聲“肖掌櫃”,盡管他們背後瞧不起他。

肖邊雲憤怒,就越想證明,可他也不是塊經商的料,酒樓血虧,在蘇府擡不起頭。

盡管血虧,對于蘇氏而言也算不了什麼,隻要安分做好這個贅婿便是,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沾染上了賭。

幾十場下來,縱使是蘇家,也怕是元氣大傷。

肖邊雲這時才意識到釀成大禍,眼看催債的快要逼上蘇府,他一時鬼迷心竅,去偷庫房鑰匙,補這個大窟窿。

然後卻意外撞見蘇永德在與一人談話。

“上頭什麼情況?我蘇氏這些年繳的稅難道還少嗎?他口袋裡的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嗎?足足近三成!”

另外一人壓低聲音:“蘇員外這就不滿了?你這遍布江南江東的生意是誰為你鋪路的?年頭你手裡要進多少銀子?單單一個幽州,每年你蘇府貪多少稅你心裡沒數?”

“上頭既然幫你布網,那員外自然就給些誠意,若是做到了,我們自然會讓你在幽州城一家獨大。”

蘇永德漸漸松了口,過了一會兒又道:“最近查得嚴,又來個新任個勞什子通判,那家夥簡直軟硬不吃。”

“這個人你不用擔心,縣衙那裡我……”

“誰!?”

話音剛落,黑影飛窗竄逃,而後,肖邊雲就被發現。

李淨将肖邊雲的口供與窦唯一交代清楚後,她站在原地陷入沉思,完全忽略了還有一人。

“可還适應?”窦唯一忽然開口,對一直沉默的柳硯問候道。

後者躬身拜揖,颔首說道:“有勞大人挂念,一切都好。”

窦唯一點點頭,又對李淨道:“口供既在,肖邊雲的罪名算是坐實了,剩下的攤子你收了吧!”

“對了,這個小柳初來乍到,你照顧着點。”他又補充道。

還沒等李淨回答,柳硯忽然朝李淨作揖一躬,嘴裡不忘道:“李通判很照顧在下。”

李淨終于擡眼看了他一眼,昔日同期突然向她一拜,頗有些不自在,她刻意回避,轉頭對窦唯一說:“大人,您不覺得怪怪的嗎?”

“肖邊雲去偷鑰匙為何要随身帶着刀?再者,他是傷了蘇永德沒錯,可蘇永德的頭顱還未找到,我覺得應當不是他殺的。”

窦唯一嚼了粒糖豆,随口道:“懷安啊,也許肖邊雲诓騙了你呢?那些都隻是他的一面之詞。”

騙她?肖邊雲是為了鑰匙才潛入蘇永德房間,為此冒如此大的風險,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未免大材小用,再者肖邊雲若是此案真兇,那前月死得兩個差役又作何解釋,他有什麼殺人動機。

李淨猝然擡眸,對窦唯一對視。

“别想那麼多。”窦唯一語重心長看着她。

李淨搖搖頭,心中升起異樣:“不對,橫豎都是一死,他有什麼理由撒謊?”

就算他砍的一刀不緻命,蘇永德已身死,蘇家人必讓他償命,就算衙門放過他,他亦難逃一死。

“大人,在下聽聞死者身負一刀,傷口血肉模糊,錯落不齊,乃掙紮之過?”沉默之中柳硯朗聲一問。

“沒錯。”窦唯一答複道。

傷口模糊,血肉不齊,為了自保,慌亂之中砍了他一刀。

耳邊響起肖邊雲的聲音:“他想勒死我,我一時害怕,順手就撿了地上的刀……”

地上的刀。

“刀!”李淨反應過來,“蘇永德屋中地上為何會平白無故出現刀?”

窦唯一眉間隐隐不耐:“許是作防身所用。”

可那刀刀背厚重,刀口鏽迹斑斑,留有三兩缺口,絲毫不鋒利,刀柄縫隙還混有泥垢……

不像出自蘇氏這種奢靡大家之中。

“我知道了!會不會那是兇手的刀?一把砍柴刀,出自莊稼人之手。”李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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