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這才多長時間,我們将軍府的二公子便已被這個妖孽迷了眼,賀凜,你眼裡還有沒有規矩?倘若再執意護着她,我隻好把你也關起來!”
賀威怒道:“你敢!”
蘇桐掙開他的雙臂,提起裙擺跪在齊霜雲面前,哀求道:“不,大夫人,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求你别這麼對待兩個孩子,伊兒姑娘的身體真的已經全好了,她不是妖孽,她是凜兒的新婦啊……”
“愣着幹什麼?還不動手?”
那兩個侍衛身形一動,江伊不禁輕笑出聲,瞬間把在場人的目光全吸引了過去。
果然,多少年老掉牙的套路了。
她從賀凜身後繞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到蘇桐面前将她扶起。
“娘,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這聲抱歉算是為她平白挨的那巴掌。
蘇桐搖搖頭,眸中滿是擔憂之色,她這一走,大夫人肯定不會輕易饒過她,她一個小姑娘沒見識過那些手段,怎麼能承受得住?
江伊旁若無人繼續道:“娘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裡,我會好好照顧好自己,爹,我走了。”
她這副樣子不像是即将要被軟禁起來,倒像是去赴宴般輕松。
走之前江伊微微側目,居然有種想回頭再看一眼賀凜的沖動,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在心裡哂笑一聲,好吧,帥哥對她的吸引力的确很大。
算了算了,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齊霜雲沖自己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江伊擡腿沒走幾步,“嘭噔”一聲,被人用力從後方推倒,臉朝下摔了個“狗吃屎”。
“卧槽!”
江伊一個沒繃住,口頭禅先吐了出來。
臉沒摔着,兩個胳膊肘确确實實着了地。
一陣慌亂中,旁邊的蘇桐驚呼一聲,夏織與她一左一右連忙将人扶起。
“伊兒,沒事吧?摔疼了沒有?娘看看。”
江伊勉強揉了揉胳膊,咧嘴笑笑:“沒事沒事,不小心踩着裙子絆倒了,不打緊。”
這屋裡但凡是個明眼人都看到明明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鬟将人推倒的,可江伊卻說是不小心絆倒的,看來她自己心裡也跟明鏡似的,懂得明哲保身。
齊霜雲勾起明豔的紅唇,冷冷說道:“凜兒,你這新婦委實笨拙了些,改天我向陛下請旨廢除這門親事,在京城重新給你找個名門貴女,你看如何啊?”
賀凜與江伊的婚事乃是陛下親賜,由他這個所謂的嫡母向陛下請旨休妻,其中的羞辱之意不言而喻。
賀凜握緊拳,随後又慢慢松開,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快之色,“多謝大夫人美意。”
齊霜雲笑開了花,可眼中卻無半分笑意,“既無事,還不走?”
江伊明媚一笑:“大夫人說的是,從小爹娘就說我粗苯不堪,不曾想嫁進夫家還是如此莽撞,從今以後我定會好好修身養性,早晚誦經為大夫人祈福。”
齊霜雲眯起狹長的鳳眸:“你能這麼想再好不過了。帶下去!”
江伊依次向幾位長輩行禮,而後便被兩個侍衛推攘着下了閣樓。
深秋的夜風帶來幾分涼意,吹在臉上讓江伊感到舒暢無比,她猛吸兩口,又長長呼出,啊,是自由的清新的空氣!
老巫婆你等着!從來都是她江伊欺負别人,什麼時候輪到别人欺負她了?!
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廊下挂有幾盞燈籠樣式的紅燈,一陣風吹過,燈火輕輕晃動了幾下,映照出幾人的身影。
還好有人陪着,不然讓她一個人走這種路,吓也要吓死了。
江伊伸手摸上自己的手腕,那裡有一個翠綠的镯子,是她走前蘇桐趁齊霜雲沒看見塞給她的。
蘇桐的意思江伊心裡明白。
她可是看過不少大型宮鬥連續劇的人,還會怕宅鬥?大不了鬥死了一命嗚呼,說不定她搶救及時,還能穿回原來的世界呢!
屋内燃着檀香,賀凜站在窗前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子羽從外面進來,手裡拿了一支白色的翎羽,順着他的視線朝窗外看去,發現賀凜竟在發呆,于是眼珠微動,輕聲詢問道:“公子可是在擔心少夫人?”
賀凜漫不經心地扭頭瞥他一眼,顧子羽心虛,背後直冒冷汗,擡手揉了揉鼻子用作掩飾,嘻嘻笑道:“開玩笑開玩笑,彥之來信了。”
賀凜接過翎羽,緩步走到書桌前,顧子羽幫他拿下燈罩。
隻見賀凜把那翎羽的根部在火燭上來回燎燒幾下,上面漸漸浮現出一行清晰的小字。
看完之後他直接扔進炭盆之中,火舌很快吞沒了白色的羽毛,将其灼燒殆盡,化作一縷青煙飄至上空。
賀凜握拳抵在嘴邊輕咳兩聲,顧子羽皺眉看了看桌子上早已冷透的藥水。
“公子,你……”
賀凜知道他要說什麼,擺擺手:“無妨,這毒早已深入肺腑,喝與不喝沒什麼差别。”
“可是屬下擔心……”
“我心裡有數。”賀凜繞到桌後坐下,拿筆蘸了點墨水,欲言又止道:“子羽,你……派幾個人在暗中保護江姑娘,不要讓人發覺。”
聽罷,顧子羽“噗呲”笑出了聲。
賀凜擡頭看他。
顧子羽立即斂了笑,一臉正經道:“是,屬下這就去。”
這可真是千年鐵樹開了花,趕明說給單彥之聽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