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樓,賀凜在店小二的指引下進了一座雅間,顧子羽則在門口守着。
等賀凜進去的時候,隻見一個男子正在往白玉盞裡倒酒,看見他來,揚了揚嘴角。
“昭柏,我聽子羽說你要見我,什麼事?”
他不禁搖頭調侃:“賀凜,現在想見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如果沒看錯的話,剛才和你一起走在長街上的人是嫂子吧?”
“嗯,是她。”
賀凜臉上無甚表情,尹昭柏早就習慣了。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都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兄弟,若是哪一天看見賀凜笑了,那麼對方多半要倒大黴,要知道賀凜人送外号“冷面閻王”,向來殺伐果斷,冷酷無情……
當然了,假笑不算。
“你那邊出問題了?”
尹昭柏笑意盈盈地看他一眼:“當然沒有。那千金小姐的心思單純着呢,現在很信任我,出門基本上也都讓我跟着。”
賀凜點點頭,舉杯與他碰了下酒盞,“堂堂昭柏大人,竟甘心跟在人姑娘身後做個小厮任憑差遣,這般忍辱負重,當真是委屈了。”
“哈哈哈哈哈,哪裡哪裡,這正是展現本大人魅力的好時機。”尹昭柏仰頭一飲而盡,随意抹了把嘴,“不過賀凜,你丢下嫂子一個人跑來喝酒,真的沒關系嗎?”
“無妨,她知道回将軍府的路,丢不了。”
尹昭柏啧啧稱奇:“話說太子南行刺殺一案查得怎麼樣了?我在丞相府脫不開身,不然就親自去查了,有什麼線索嗎?”
賀凜夾了一粒花生米丢進嘴裡,面無表情地嚼了嚼,尹昭柏自是了解他,看賀凜這般模樣,他的臉上不僅也露出幾分凝重之色,看來這件案子比想象中的要棘手。
太子南行遊玩,礙于其身份的特殊性,所以一路隐藏行蹤,路線也是極其保密,飄忽不定的,根本不可能有人進行那麼精準的行刺。
暗殺行刺之人出手狠辣,完全是奔着太子的那條小命去的,要不是有羽衛在暗中保護,恐怕回到京城的就是一副屍體了……
這件事情過後,太子卻一反常态地下令所有知情者保密,而陛下至今都不清楚刺殺一事,否則龍顔震怒徹查此案,不僅一衆随行者免不了責罰,還會牽連地方官員,林林總總下來,說不定會死傷更多的人。
尹昭柏摸了摸下巴,試着分析:“欸,你說這件事到底是齊俊淵自己策劃的,還是背後另有其人想害他?”
仔細想想,其實尹昭柏的猜測也并無道理,當今陛下年過半百,膝下卻隻有兩個兒子。
太子齊俊淵為皇後所出,乃是東宮正主;二殿下齊俊煦為貴妃之子,而貴妃又是當今丞相的親妹妹,在朝堂上有丞相大人的鼎力支持,實力不可謂不雄厚。
雖說太子人選已定,但陛下喜怒無常,最後一刻更改人選也不是沒有可能,更何況當今朝堂誰人不知兩位皇子早已在暗中展開較量,發展自己的勢力。
要說齊俊淵自導自演這一出,保全自己的太子之位,為将來的栽贓嫁禍有可能,要說齊俊煦為争奪太子之位,私下派人刺殺也有可能,不過也不排除有其他人在暗中攪水的可能……
所以當今隻有把這件事調查清楚,才不至于以後出現更大的麻煩。
賀凜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已經派彥之去查了,這件事你别插手,稍不留神上官德惠那個老狐狸就能察覺到你不對勁,不過你留心一下胸口處刺有黑鷹的人,找機會看看丞相府裡有沒有這種人。”
尹昭柏垂眸,一隻骨節分明且修長的手把玩着杯盞。
“嗯,知道了。”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嘈雜的聲音,兩人動作一滞,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按理說,門外有顧子羽守着,閑雜人等根本近不了身,可此時卻吵吵鬧鬧的不像話。
“顧子羽,你怎麼在這裡?賀凜呢?”
顧子羽呵呵笑了笑,擡手摸了摸後腦勺,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換做别人他大可把人打暈扔下去,可這位确實是動不了一根手指頭啊!走也不是,留也不對。
“我說剛才怎麼一轉身你們就不見了,原來是跑酒樓裡來了,怎麼不叫我們?傻站在這幹什麼?當門神嗎?走啊,進去一起吃。”
江伊說着就要繞過顧子羽推開門進去。
“少,少夫人!”顧子羽也不敢上手扒拉她,滿臉為難地堵在門口不讓路,“公子他,他不在這裡。”
“是嗎?既然他不在,那你站這幹嘛?”她眯了眯眼睛,狐疑道:“賀凜該不會背着我在做什麼吧?”
“沒有。”
“哦,我知道了!”江伊步步逼近,指着他一字一句道:“難不成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養外室了?”
顧子羽瘋狂擺手:“不,不是,公子他……”
雅間的房門猝不及防地被人從裡面打開,江伊擡眸便見一雙漆黑的眼眸,正是賀凜。
“進來。”
江伊輕哼一聲,跟着進去了。
尹昭柏笑嘻嘻地打招呼:“嫂子也來了,請坐。”
江伊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賀凜,他開口解釋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尹昭柏。”
“啊?你朋友?”
江伊認認真真打量了幾眼尹昭柏,想不到兩人居然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