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便看見屋子裡擺滿了高得吓人的藥櫃,裡面裝得都是些曬幹的藥材,一股子藥味直沖鼻腔,顧子羽皺了皺鼻子,明顯聞不習慣。
隻見老闆朝其中一面藥櫃走去,按下當中一個櫃盒,緊接着整面藥櫃由中間分開,露出一面牆壁,那牆壁上嵌着一個漆紅的盒子正對着他們。
老闆走過去拉開金環,從盒子裡拿出一封信交給顧子羽。
“大人,這是今日送來的。”
“嗯。”顧子羽接過信封塞進胸口的衣襟裡。
街邊藥鋪門口,一個手拿風車的小男孩跑過來,仰頭對賀凜說:“哥哥,有位大哥哥讓我告訴你,他在那裡的茶館等你。”
害怕自己說不清,他還特意回頭用手指了指方向。
賀凜蹲下來,對他道:“好,我知道了,去玩吧。”
小男孩嘻嘻笑着一溜煙就跑遠了。
賀凜剛站起來便聽見藥鋪傳來的聲音:“……麻黃、幹姜九克、五味子六克,輔以白芍……水煎,服用兩貼便好了,切忌寒涼辛辣之物……”
掌櫃的抓了幾副藥,包好遞給顧子羽,唠唠叨叨的又多囑咐了幾句。
“公子,抓好了。”
“嗯,走吧。”
在店小二的接引下,賀凜上了茶館二樓。
推開雅間房門,賀凜的表情十分淡然,仿佛早就知道坐在裡面等他的人是誰一樣,顧子羽将信封教給賀凜後便出去了,雙手抱臂守在門口。
“呦,來了,伍元從宮裡帶來的酒,剛開封你就到了,嘗嘗?”
雅間裡坐了兩個男人,一個是小厮裝扮的尹昭柏,而另一個男人便是他口中的伍元,一襲白衣,眉眼冷峻,不苟言笑,不過他膚若白雪,氣質清冷,遠遠望去恍若天上谪仙一般的人物。
梁帝年少時南征北戰,參加過大大小小戰役就有上百場,可謂是少年英雄,但說到底皇帝也是人,也會對流逝的歲月感到恐慌,不知從何時起,梁帝便信起了命數,四處找尋會算命蔔卦煉丹的大師,這并不是什麼秘密,幾乎大梁人人皆知。
而伍元正是國師。
誰也不會想到他們三個這樣的人物究竟是怎麼認識的。
賀凜接過尹昭柏遞來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尹昭柏迫不及待地問:“如何?你倒是說句話啊!跟你們将軍府裡的酒比起來怎麼樣?”
賀凜慢悠悠道:“不怎麼樣。”
伍元嘴角浮現一抹幾不可察的輕笑,似乎早已料到賀凜的答案。
尹昭柏皺皺眉,鼻子湊到酒壇旁邊聞了聞,說:“是嗎?酒香聞着還挺醇厚的,怎麼會不好喝?”
“問我幹什麼,你嘗一口不就知道了。”賀凜與伍元對視一眼,打趣道。
尹昭柏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兩人,果斷給自己倒了一杯,飲下的第一口就差點噴出來,捂着嘴強行咽了下去。
“伍元,這什麼啊這是?怎麼這麼酸!你該不會帶的醋吧?”
伍元淡定開口:“太子賞賜的,說是塵封了二十年的陳釀。”
尹昭柏把杯中剩下的酒全部潑到地上,重新倒了一大杯茶水漱口,窗邊的盆栽都快要被他淹死了,可想而知對他來說是有多難喝了……
看了他那副樣子,賀凜無奈搖搖頭,對伍元道:“宮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今日你怎麼出來了?”
“前幾日在太子生辰宴上放蛇的那個小太監的身份我查出來了。”伍元說着扭頭看向賀凜,“你猜得不錯。”
一聽他這樣說,賀凜的手不自覺地頓了一下,尹昭柏也連忙坐回座位,接連看了看他們兩個,一臉認真道:“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呢?”
伍元道:“他是齊俊煦的人。”
尹昭柏咽了口唾沫,隻這幾個字便足夠了。
雖然陛下早就已經定下太子人選,但從齊俊煦做的事情看,他從未放棄過這個本不屬于他的位子,以貴妃在後宮的地位,和丞相大人在朝堂中的支持,他的确有這個實力與齊俊淵去争一争。
隻不過齊俊煦應該想不到會誤傷到上官慕雅,也就是他的表妹。
“……那小太監被送進東宮沒多長時間,他還有一位哥哥在齊俊煦手下當差,不過近日來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說到這裡,伍元停頓下來,表情變得有些凝重,垂下的眼睫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怎麼了?”
“還有一件事,那名小太監死後我曾去刑部大牢瞧了一眼,他的胸口處帶有黑鷹刺青。”
雅間裡霎時陷入一片沉默。
這就意味着當初太子南行遭遇刺殺,也是齊俊煦的手筆。
這個人簡直太可怕了,為了權力可以說是不擇手段了。絲毫不顧念兄弟之情,勢力層層滲透到齊俊淵身邊,分明是不取他哥那條小命誓不罷休的架勢啊!也不知多大仇多大恨,權力當真迷人眼睛,惑人心神。
更重要的是,齊俊煦居然敢私自豢養死士,萬一哪天這人腦子抽筋想不開的話,揭竿而起原地造反,派人去刺殺他老子,直接弑君篡位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