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夏織便和那小販回來了，氣喘籲籲的樣子，看來是跑得很急。

“小姐，這是藥鋪最好的金瘡藥。”

江伊點點頭，把那一小瓶藥交給紫雲，叮囑道：“紫雲姑娘，這瓶藥你先拿去用，如果不夠的話，改天我再給你送來。”

紫雲接過來瓷瓶緊緊攥在掌中，提起裙子就要給江伊跪下，剛彎曲膝蓋就被她扶了起來。

“别這樣，相識一場，總不能見死不救。”

“姑娘的大恩大德，紫雲銘記于心，就算是當牛做馬也會報答姑娘。也多謝這位姑娘和小哥。”

江伊笑了：“我沒什麼需要你報答的，快回去把這藥給你妹妹敷上吧，希望她早日好起來，飛天鼓舞很精彩呢。”

紫雲眼泛淚花，重重地點了點頭，兩人在這裡交談這麼久，回去後柳大娘免不了會起疑心質問她點什麼，于是江伊又随手挑揀了攤位上的一個八角花燈送她，紫雲再三颔首道謝，這才慢慢轉身離去。

小攤販搓了搓手，笑得一臉谄媚：“這位小姐，你看是不是把我的跑腿費和燈錢給付一下？”

江伊：“啥，跑腿費？！這位小哥，請問我讓你去了嗎？那難道不是你出于好心自己跟去的嗎？”

“诶，話不能這麼說，我自己跟去了是沒錯，但你也沒阻止啊！再說了，我不在的攤位的這段時間，指不定錯過多少客人，沒跟你算這筆損失的錢就算好的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明明是你……”夏織很是氣憤，一張小臉都鼓起來了，雙手叉腰就要上前跟他理論，被江伊出手攔下了，“小姐……”

“像你這麼做生意的話，我看遲早有一天會關門，還是趁年輕趕緊去尋一門别的出路吧。”

江伊笑笑，從荷包裡掏出一錠銀子痛快地拍在他攤位上。

“不用找了。哦，對了，剛才我們說的話你最好保密，不然回家路上小心倒大黴，順便提一嘴，我夫君可是屠宰場有名的屠夫，一刀砍下一條豬腿不成問題……”

說到最後，江伊差點憋不住笑出聲，她亂七八糟胡說一通，其中威脅之意不言而喻，目的就是讓這小販知難而退，不敢去柳大娘那裡告狀。

一想到把賀凜那個小白臉塑造成了兇神惡煞的屠夫她就想笑，這形象未免差得太遠了，江伊簡直不敢想賀凜拿着刀殺豬的場景，太好笑了，千萬不能讓賀凜那家夥知道自己在外面造他的謠……

江伊拉着夏織走了，兩人的背影漸漸隐匿于人群中直至消失不見。

小攤販拿起那錠白花花的銀子，好半天才回過神，不禁擡手摸了摸鼻子，什麼玩意兒？屠夫？跟他有什麼關系？莫名其妙！

人群湧動，一張熟悉面孔随着人流緩步走到小攤販旁，伸手拿了盞燈左右看了看。

小攤販主見旁邊沒什麼人，龇牙咧嘴樂道：“羽哥你來了。”

顧子羽擡眸瞥他一眼：“你小子什麼事這麼高興？”

“嘿嘿，剛才遇見一個人傻錢多的大小姐，這不，三言兩語就給了錠銀子。”

“可以啊老馬，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别是從人家姑娘手裡騙來的。”

“那可不敢羽哥，你放心，咱是正經生意人。”

顧子羽屬實被這話逗笑了，點點頭：“行。”

說罷便将手裡的花燈遞過去，其中手指間夾雜着一張不起眼的小紙條。

老馬拿到紙條後順着動作放進腰帶縫隙中間，臉上堆滿了笑，嘴裡大聲吆喝着：“客官要不您再看看？”

顧子羽挑選花燈的同時，似是不經意間朝他走近兩步，低聲道：“按照命令行事，切不可輕舉妄動。”

“是。”

随後顧子羽回頭張望兩眼，目光淩厲，宛如暗夜裡狩獵的鷹隼，擡腿混入人群當中……

·

丞相府後院的一座華美的閣樓裡，傳出陣陣悠揚婉轉的琴聲。

上官德惠緩緩邁上樓梯，旁邊的丫鬟見狀立刻就要開口行禮，卻被他無聲揮退了下去。

隻見上官慕雅面朝欄杆坐在矮凳上，明亮的雙眸望向前面的夜空，十指輕輕撥動琴弦，絲毫沒察覺到身後之人的到來。

一曲完畢，上官慕雅并非聽到往日丫鬟的撫掌及贊歎，不由得輕笑一聲：“今夜怎的不說話，莫非糖人吃多了把牙粘住了不成？”

話音剛落，便聽見幾聲低沉的開懷笑聲，輕歎道：“我女兒長大了，有心事了，為父怎敢打擾？”

上官慕雅扭頭一看，他爹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後幾步遠處，于是連忙起身相迎：“爹，你怎麼來了？”

“爹看你晚膳用的不多，過來看看你，剛好二殿下派人送來一份禮物給你賠禮道歉，順便一道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