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用手指碾着綠色毛球的肚子,摁在桌面逗弄百感交集的小鹦鹉:“霖一會兒喜一會兒悲的,又不是你被困在夢境裡了。”
霖引導着五條悟的觀點往對方嘴裡喂題:“在揣度誰會針對傑?敵人的動機是什麼?”
去沖繩…登上遊輪…追蹤咒靈…每一個環節的不确定因素多,霖的腦子漲成猴頭菇都細思不了,越思越陰謀論…
五條悟:“能為什麼?殺不死老子的轉去殺傑了呗。”
說一千道一萬,霖幹脆一記直球,掙脫五條悟的手,飛到崽崽頸邊,三百六十度螺旋蹭,喙部貼貼祝福之吻,“傑,我會保護你的!”
夏油傑将羽毛淩亂的小鹦鹉抓到手裡梳理起來。
五條悟一條手臂撐在桌子上,頭側斜着靠在手上,另一隻手推了推下滑的墨鏡,他好整以暇地将主寵的跨服互動盡收眼底,“傑,老子可是差點兒轟穿了咒靈建立的夢境遊戲。至于船員們,多半呆在老地方吧。”
貓貓在側面迎合摯友較真的方式。
長一分見識,增一分閱曆,碰一回釘子,夏油傑那些鋤強扶弱、匡扶正義、護該護之人的正論哪怕仍令五條悟讨厭,卻不再賦予其理所應當或強加的責任,勉勉強強能入耳吧…
在夏油傑細長的眉下,眼底滑過兩抹淡淡的清澈,隻略見冬日呼出一口寒氣般的惆怅,“遺憾的是沒能祓除咒靈,船員們不得解脫。”
五條悟嘴角上揚出一道玩味的弧度:“傑,要想它們解脫,你就當不了咒靈訓練家了,不能貪心啊。”
夏油傑是自私的,生得術式要求咒靈們活着為他所用,若收服般若面鬼女,船員們奢望的安甯無法兌現,乃至承諾不去使用咒靈的術式而減少他們的反複痛苦與死亡亦是心有餘而力不從。
夏油傑又不是自私的,四肢挂滿為非術師忙忙碌碌的付出,但他祓除咒靈并不會給世界帶來詛咒終止的變化,普通人從誕生到死亡,源源不斷産出着詛咒,而他為此活着,自我又好像已經死去。
夏油傑糾結:“那什麼才是世界平衡應有的樣子?物競天擇、适者生存?可這社會最多的卻是弱小的普通人,所以他們才是應有的存在嗎?那術師又算什麼?”
五條悟嘴巴微張,眉頭輕挑,似是在消化對方的乖謬所思:“傑,别老在天馬行空的問題上跟自己較勁啊。”
就眯眯眼這腦瓜子,總有天會走進死胡同。
“傑,你眼睛眯起來的時候,是怎麼裝進這麼多事的?”五條悟眼珠滴溜轉,狡黠的笑容,生動得能把人的魂勾走,嘴裡的話卻是故意在刺激聽者。
“悟,這種玩笑并不好笑。”夏油傑果然上鈎,回應言語上的交鋒:“細論起來,我想的事情可沒有神子的too.long劍長。”
霖的爪子在桌面扣了一下,笑話冷得尴尬,拌嘴的五夏挺熱。
“眯眯眼,知道玩笑不好你還開?”貓貓起身,以海拔拼氣勢。
“不是大少爺先開始的嗎?怎麼,說不過我了?”狐狐差個幾公分,頭頂滲血的大眼睛從裂縫中撕出來,拉高驚悚值。
摯友間的調侃用語犀利又可愛,髒話一句沒有,幹淨得像在看一場小孩子過家家。他們離開餐廳,尋了處空曠的沙灘,以體術決勝負。并非針鋒相對的敵人,這兩人又怎會打得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是五條悟拉着夏油傑發洩負面情緒的激将法。
安慰因人而異,行動比言語更有效。
打得彼此無暇妄想。
淋漓颠倒而不厭。
兩人打累了躺在沙灘上。
貓貓伸長的雙臂在沙子上模拟翅膀扇動的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