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真心愛護你們姐妹,又怎會不顧你的抗拒将你嫁給一個逼死你姐姐的惡人?”
戴甯眼神一凝,他說得對,如今的父親恨不得她屍骨無存,魂魄盡散。
“你父親擔心七星宗弟子發現他做的勾當,讓我幫他掩蓋一二,我與他做了個交易,他将你許配給我,我便答應他。”
他看着面前女子笑了笑,嘴角輕輕勾起,一雙眼睛滿是柔和:“我心悅你姐姐,自然不忍她唯一的妹妹慘死,隻得答應他替他隐瞞,如此才能護你周全。”
“戴玉軒做的事或許逆天而行,我無從得知,也無力阻止,我易府勢力低微,有少許錢财,隻能護得住一人。”
他緩緩擡頭,目光直直地望向戴甯。那雙眼睛裡盛滿了真摯的歉意,仿佛要将所有未說出口的愧疚都傾注而出。
戴甯隻覺得他的目光灼人,不由得眼睫輕顫,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片刻,溫和的女聲響起,“好,我嫁!”
"當真?戴甯,我定會好好待你!"易文星眼中迸發出欣喜的光芒,轉身朝外高聲吩咐:"來人,快為娘子梳妝更衣!"
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懷中那件繡工精美的喜袍展開,語氣裡帶着幾分期許與忐忑:"娘子且看,這喜袍可還合心意?若是不喜,我即刻命人重制。"
戴甯連連擺手,忙說不用,易文星這才作罷。
見那人腳步輕快離去,還不忘囑咐小厮替她備好晚間茶點。
戴甯沒忍住問身旁正替她梳頭的小厮:“你們家主是個怎樣的人?”
小厮眼睛一亮,連忙回道:“夫人終于對我們家主上心了?可沒白費我們家主一番心意,他之前得知郡守大人将您當做女鬼害死,還難過了好一陣,昨日又知曉您還活得好好的,思索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才從郡守大人手中救下您!”
像是覺得話說多了,他伸手捂住嘴,見戴甯神色無異,又道:“家主自然是個頂好的人,他為人純良,待人和善,沒有一點家主的架子,平日裡待我們這些下人就像朋友親人一樣。”
說到此處,他的聲音一沉,目光斂下:"我來易府不過三載光景。聽聞老家主去世的早,家主那時不過六七歲。"話至此處,他微微一頓,語氣中多了幾分感慨:"能在這樣的境遇中安然長大,更難得的是養就了這般純善的性子,着實不易。"
“家主他真的很厲害!!”
銅鏡中,戴甯清晰地看見身後小厮那雙明亮的眼眸,眸光閃爍間,交織着難以掩飾的驕傲、由衷的敬佩,以及忍不住的心疼。
易文星竟是如此好的人嗎?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節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昨日何郎追着那抹粉衣倩影決然而去的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對她未有一絲遲疑,半分留戀。
那女子聽他們說應是個仙長,與何郎般配得很,她隻是一凡間女子,的确配不上他。
戴甯想到此處,眼眶一酸,又要落淚,忽然感受到一隻溫暖寬厚的手掌輕輕撫上她的面頰,溫柔的替她拭去淚水。
戴甯一愣,下意識喊:“放肆!”
隻聽身邊那人低沉的笑聲響起,有些潮濕的呼氣噴在耳邊:“娘子竟還有如此威嚴的一面,以後易某怕是得做個妻管嚴了。”
戴甯臉色微微一紅,竟不知易文星何時回來的。
“我本是想來看看晚間小食有沒有送來,誰知竟看到娘子落淚,可是心中有什麼憂慮?”
戴甯接過易文星遞來的手帕,輕輕擦拭掉眼角淚水,嗓音微啞:“沒什麼,隻是有些想姐姐了。”
一雙溫暖的手掌輕輕落在她的發頂,如同兒時姐姐常做的那般溫柔撫過。易文星的聲音輕柔響起,說着與記憶中如出一轍的話語:“甯兒,别怕,有我在。”
淚水瞬間決堤,她像是被沖倒的堤壩,帶着所有的委屈撲向易文星懷中。
她不想再颠沛流離了,她想要一個家,一個能守護她的人。
......
姜山楹睜開眼,眼前又是那輪彎月。
易文星這一套溫柔陷阱令她有些摸不着頭腦,隻是需要一個新娘辦一場婚宴引她們這些弟子前去一網打盡罷了,需要如此演戲嗎?
難道新娘獻祭一事确實與他無關,全然是戴玉軒一人主導?
那他就沒有受益分毫?
東方的天際已泛起魚肚白,晨曦微露,待到吉時将至,謎底自然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