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涼,男人指尖輕輕刮過,庫房鑰匙物歸原主。
似乎被他呆滞的表情取悅,頭頂傳來略帶笑意的聲音:“很爛的比喻。”
“不過關心你倒是真的。”
沒聽錯吧,顧先生說關心他!
夏聽雨覺得臉熱,小跑兩步,和男人拉開距離:“你,你人還怪好的。”
顧未遲撚着指尖餘溫:“……”
開放日活動還在繼續,臨走前,夏聽雨和陳槜道别。
奢華高定批在這位青春洋溢的大學生身上,是另一種漂亮。
陳槜細細打量,扭頭看了眼遠處正在打電話的顧未遲。
是那個要蘇打水的男人。
沒了外套,隻剩一件材質極好的麻灰色羊絨衫,被寒風吹得貼在身上,顯出寬闊肩膀和隐隐胸肌。
看來不止顔值高,身材也是練過的。
男人感受到他的視線,禮貌點頭。
陳槜尴尬回應,問:“小雨,他是?”
“哥,等一下。”
夏聽雨皺眉按着耳後:“助聽器好像沒電了。”
隐隐的滋啦滋啦聲響過後,世界恢複一片安靜。
這種情況并不是第一次發生,他今天在戶外呆了太久,天氣又冷,設備掉電快是正常現象。
将助聽器摘下來放好,夏聽雨解釋:“那位先生是顧東冬的堂哥,剛巧碰見的。”
涉及個人隐私,他略過了幫顧未遲找資料的事。
經過一段時間适應,夏聽雨已經沒那麼害怕讀唇語,說完後笑眯眯看着陳槜。
“你穿…室友哥哥的衣服?”陳槜皺眉,“裡面這件也是他的?”
“我…”夏聽雨低頭看看。
藍色衛衣配黑色羊毛大衣,雖然不是他日常穿衣風格,倒很和諧得體,一下子成熟不少。
兩件衣服确實都是顧先生的,但也不能混在一起說啊。
哎,真該讓陳茉茉出雙倍家教費!
“你什麼你…”陳槜看夏聽雨吞吞吐吐,捏着他臉,讓他擡頭看自己口型,“先穿我這件,把衣服還給人家。”
這麼貴的衣服,勾了蹭了的真賠不起。
“嗯嗯。”
夏聽雨本來也是這麼想的,衣服脫到一半,肩膀被人按住。
“穿着。”
男人說完将手拿開,舉到陳槜面前:“你好,顧未遲。”
陳槜遲疑片刻,伸出手握了一下:“陳槜。”
又補充:“小雨他哥。”
顧未遲挑眉,笑着說:“幸會。”
也補充:“待會兒我送小雨回去,可以嗎。”
已知嗓音再讀唇語,會自動腦補出他的聲音,夏聽雨看到顧未遲口中“小雨”兩個字,剛降溫的臉頰又要燒起來。
這是顧先生第一次這樣叫他,雖然沒對着他本人。
他抿着嘴:“哥你忙吧,别擔心我了。”
“成成成。”陳槜抓了一把夏聽雨的發頂,“記得過年前理發,長得能梳小揪兒了。”
“哎呀知道知道。”
背後之人存在感太強,在他面前被當成個小孩子,有種莫名的羞恥感。
雖然那人可能根本不在意。
也許因為外套溫暖,又或是顧未遲車上味道實在好聞,夏聽雨在路上睡得很沉。
夢中他回到小時候,父親母親一起,自駕帶着他和夏北出發回京市。
最新款電動遊戲機還沒充滿電,他們卻玩了好久好久,汽車一直開着,到不了終點。
夢境變幻,爺爺來醫院接兄弟倆回家。
那是他出生後初次見到爺爺,老人指尖微微顫抖,小心翼翼得像在嘗試擁抱一觸即碎的泡沫。
“小雨。”
…
再睜開眼,窗外已沒了變幻風景。
額前劉海還支棱着,夏聽雨呆呆望向顧未遲握在半空中的手帕,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哼唧。
想起來沒戴助聽器,才扭頭看向左邊。
“你出了很多汗。”顧未遲垂眸,認真疊着潮熱手帕,“做噩夢了?”
“沒。”
小時候做夢驚醒時,夏北總會摸着他的頭念幾遍:“胡撸胡撸瓢兒,吓不着。”
後來噩夢做多了,也就習慣了。醒來的瞬間,反而會從心底生出慶幸。
慶幸夢裡的一切都過去了。
眼睑是幹的,還好,夏聽雨假裝撓兩下臉,坐直身子,輕咳兩聲。
“謝謝。”
“不客氣。”
顧未遲喉結滾動,發出短暫的氣音:“關心未成年人而已。”
即使聽不見,也幾乎可以腦補出略帶笑意的揶揄語氣。
真是的。
夏聽雨還在想如何反駁,餘光撇到不遠處的人影,笑容僵在臉上。
擋風玻璃外是寵物店的閃亮招牌,正趕上店主出門送客,回頭時,剛好和他的視線相撞。
如果今天戴着助聽器,也許不會這麼緊張,但這種情況總會發生,要熟悉要面對,眼下就是機會。
上次在醫院就做得很好,這次一定也可以順利解決。
顧未遲碰碰他蜷起的手指,皺眉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