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做人工耳蝸的小目标還遙遙無期,沉着的心更加蔫蔫。
從回憶中抽離,夏聽雨把設備收好,吸了吸鼻子:“在想你為什麼會出現。”
出現得剛好好。
顧未遲轉過身面向他,垂着眸:“來這裡工作。你呢?”
“你肯定猜不到。”夏聽雨看着他的唇,笑得勉強,“給鄰居家孩子開家長會。”
一陣風吹亂他的劉海,顧未遲随手幫他整理,将碎發别到耳後。
靜默的幾秒鐘裡,夏聽雨記起兩人上次的對話。
顧未遲問他,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人。
要盡量避免讓顧先生感到困擾才行。
于是轉身:“不該耽誤你時間的,我先走了。”
他在這裡拉着對方靠了半天,一定很耽誤人家工作。
誰知剛轉身,手腕就被人抓住。
他擡眼看看顧未遲的唇,又小心地别開目光。
“靠這麼久,除了謝謝和對不起,就沒别的了?”
輕哼一聲,顧未遲加重手上力道:“這是準備徹底不看我。”
虎口依舊壓着夏聽雨腕上紅繩,隻要再往下一點,就能暖住那隻冰涼的手。
“工作結束,現在是私人時間。”
夏聽雨:……?
家長會很早就散了,校園裡路燈陸續亮起,操場喇叭裡傳出靜校提示。
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并肩穿過空無一人的操場和教學樓,像一起下晚自習回家的走讀生。
夏聽雨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很荒謬,因為高中時,他既沒有上過晚自習,也沒有和人并肩放過學。
但此時此刻的情景,确實彌補了他内心的某種遺憾,猶如一片彩色拼圖卡入灰暗殘缺回憶,讓某些往事變得輕盈、柔軟。
心情變好後他有點後悔,剛才沒看顧先生說了什麼。
明明想好,要竭盡所能報答他,怎麼一下子又忘了,還大冷天靠着人家後背不讓走。
沒等懊悔完,已經坐上副駕。
“顧先生。”
夏聽雨側過身,眼睛很亮地看人:“你剛才在說什麼。”
他暗自發誓,不管顧未遲提出什麼要求,都會點頭答應。
可大好人顧未遲并沒提出任何要求,隻是默默調好空調口,修長指尖蜻蜓點水般搭在扇葉上。
車頂小燈發出微弱的光,把顧未遲的睫毛映得很長。
夏聽雨看不懂他的情緒,沒敢動。
直到暖風緩緩吹出,拂到臉上有點癢,才擡手把鬓角頭發再次捋到耳後。
顧未遲瞥了眼他耳朵裡的小痣:“别看我呗。”
唇角一如既往地平穩。
“看着呢看着呢。”
夏聽雨get到顧未遲原來在介意這個,讪讪擠出梨渦:“等你說完,我就下車。”
主動上車并不是想讓他送自己回家,這點自覺性還是有的。
顧未遲做了個深呼吸:“晚上有事?”
“沒有啊。”
“沒事最好,系上安全帶。”
“啊?”
“安全帶。”
高大身軀俯身過來,掩住車内唯一的光線,熟悉熏香味道在黑暗中逐漸濃烈。
夏聽雨一個字也沒讀懂,剛要擡頭問,卻發覺視線中的唇越來越近。
顧未遲的鼻息蹭着他耳廓,比空調口的暖風還要熱:“别看了…”
夏聽雨被人捏住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