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他人打擾,林氏便隻派人每日按時來清掃,其餘時間,院子裡走動的僅她一人。
她這院子的布局,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前院與蘇家其他院子無出入,但這後院别有洞天。
那巧奪天工的假山蜿蜒起伏,假山之上細流潺潺,水聲叮咚。繞過假山湖面碧波蕩漾,湖水清澈見底,湖畔柳樹輕搖。
往湖中去,是顯露淡淡斑駁、充滿古樸韻味的六角涼亭。
她們坐在其間,瞧那柳枝戲弄湖面。
蘇誠貞說,很羨慕她有個待她極好的父親。
她抿口茶,問:“那你覺得,我與太子成婚是好事還是壞事?”
蘇誠貞頓覺噎住,不論誰說得再好,她都覺得與太子成婚不是什麼好事。
蘇意眠也不怕與她說,将自己來查養母之死,她爹行為的異常,皇帝派人潛伏她身邊的事告之。
蘇誠貞一聽,便發覺她進皇宮的目的,但她還是覺得太過委屈自己這位姐姐了。
而她們所見慈愛祥和的大伯,背後竟是這般陰險狡詐。
“沒有其他法子了?我還是覺着,與太子成婚不是什麼好事,”蘇誠貞告訴她自己的想法,“您沒來麟城所以不知道,太子剛回朝時,皇上都沒讓人入宮。大概一月有餘,突然将他立為太子,搬入東宮。我總覺得有什麼陰謀,大姐姐若與太子成婚,怕會惹禍上身。”
“不怕,此事我與太子商議過,而我本身就被盯着,所以與太子成婚并非踏入險境,”蘇意眠好姐姐的樣子,問道,“便不說我,往後你有什麼打算?”
“說來,大姐姐來前,我身中不少毒,隻想着能活一日是一日。毒解後,我也想過像尋常小姐般,待父母做主,便嫁出去。但見了大姐姐替我讨回公道的樣子,便想像大姐姐般,能護得住自己,還能護得她人。”
蘇意眠摸了摸她的頭:“你可去九幽閣尋那東家,她知道如何教你。”
蘇誠貞眼眸亮晶晶的:“多謝大姐姐!”
時間差不多,兩人一同上馬車,前往于家府邸。
還沒進門,于家一大家子都趕了過來,熱切也是自内而發。
蘇誠貞不免想起蘇意眠第一天進門,頓覺蘇家衆人愚鈍,這麼明顯的不喜,蘇意眠如何瞧不出來。
于老太太拉着兩人往内堂裡去:“若非你們,舍孫女怕是要入火坑......”
一番客套,兩人入座。
比起蘇家吃飯的“安靜如雞”,于家熱鬧很多,老太太讓她們别拘束,見子女、孫子女開心,她老太太就高興!
于家三兄弟,兩姐妹及他們的子女都來了,這晚宴當真盛大。與他們同輩的,崇拜她們,做她們長輩的,感謝她們。
其樂融融,歡樂無比。
晚宴後,于老爺子将蘇意眠叫到一旁。
“你是真心想與太子成婚?”老爺子滿腹疑慮,他更怕是蘇意眠她爹逼着她嫁,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太子不過臨時推舉出來,轉移火力的。
蘇意眠沒忽略老爺子眼裡的關切,于家子女不少,卻相處得極好,于老爺子與于老太太必是堂堂正正、心地善良之人。
“是也,”她沒打算用搪塞自己爹娘的話術來搪塞于老爺子,“但與太子成婚實為合作,我有不得不入宮的理由,與太子成婚,做事會方便很多。”
于老爺子抿唇思索,半晌,他說道:“你也莫嫌老爺子多管閑事,隻是你來麟城的日子不多,對皇宮與上頭那位了解甚少。太子歸來不過幾月,或覺皇上是推他出來與其餘皇子争鬥,實則不然,天炎朝皇帝雖受限百官,但立個太子又如何不能自己決定?他是想要太子的命。”
蘇意眠愕然,她猜想過很多,卻從沒覺得皇帝會要太子的命。所以藏龍袍,看似維護心中當選之人,實則拉他下馬,好一箭雙雕?
“若僅是權力鬥争,我未必不支持你,甚至可以帶着于家站隊太子。但老爺子做了三朝元老,對當今這位也是達地知根。先帝時阿塔拉進犯,為保土地,先帝将當今皇帝生母送往阿塔拉,又逼其迎娶阿塔拉親王之女。三年後其母慘死阿塔拉,此後他徹底痛恨阿塔拉。何況太子生母便是那親王之女,太子還自小于阿塔拉長大。”
“怕是太子都不知道生母為阿塔拉親王之女,”她說出猜想。
“是如此,太子生母産下他後,未兩年駕鶴西去,此後他将養于皇後名下,即便送往阿塔拉也是以皇後之子的名頭。”
說到這,她可以确定皇帝送别扁舟去阿塔拉是為何,他希望阿塔拉像折磨他生母那般,折磨有阿塔拉王室血脈的别扁舟,卻不想别扁舟得到阿塔拉王的善待。
所以别扁舟回來後,他才設計要他的命。
那與蘇父聯合指婚是為何?難道她才是那雙雕中的另一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