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涉世未深、純淨甜美的氣息。
馬車前的車轼上,趙殷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自幼聽力過人武功高強,也正因如此,當年尚且年幼的大王在趙國為質時,申越先生才選中他作為大王的陪練,陪他切磋武藝。即便回到秦國後,嬴政也一直将他留在身邊,擔任貼身護衛郎中之職。
然而,此刻他趕了半天的馬車,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身後馬車内大王與太後的對話,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怪異,甚至有些陌生。
大王與太後向來不和,幾乎見面從不交談,即便是同遊出行,也總是分乘不同的馬車。可這次,大王為何偏偏要與太後同乘一輛車?甚至還對太後說了那些話,仿佛是在故意吓唬她。
難道…太後真的是細作?
可是,那人明明與姑母長得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是細作呢?
趙殷思來想去,依舊理不出頭緒,隻得默默揮動馬鞭,繼續趕車。
入夜,五輛馬車悄然駛入密林,四周寂靜無聲,唯有車輪碾過枯枝的細微聲響,五位馬車夫屏息凝神,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車内,娮娮不知何時已昏昏睡去,腦袋随着馬車的颠簸一點一點地搖晃,嬴政默默注視着她,目光深邃而複雜。
這一路,他細細打量,卻始終看不出她與那個放.蕩.女人有何區别——容貌确實一模一樣,隻是眼前這人少了那份精明與算計。
可他不禁懷疑,眼前這個看似單純的女子是否也如她一般淫.蕩?
想到這裡,嬴政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寒意。
密林中的路崎岖不平,娮娮被颠簸驚醒,剛一睜眼,便對上了嬴政側頭凝視她的目光。她正想擠出一絲笑容,卻猝不及防地被嬴政一把攬入懷中。
緊接着,耳邊傳來熟悉的破空之聲——是箭矢擦過耳邊的聲音。
娮娮被他緊緊圈在懷裡,絲毫不敢動彈,馬車外響起一陣刀劍相交的嘈雜聲,打鬥聲此起彼伏。
感受到懷中人身體的僵硬,嬴政低聲安撫:“母後莫怕,趙殷會解決那幫蠢貨的。”
娮娮的臉埋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原本慌亂的心竟莫名安定了些許,她點了點頭低聲道:“好。”
很快,馬車外的打鬥聲漸漸平息,娮娮試圖從他懷中起身,卻發現嬴政的手仍按在她的頭上,力道雖不重,卻讓她無法動彈。
嬴政垂眸看着懷中微微掙.紮的人,鼻間萦繞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身下的反應愈發強烈。
不能松開她,松開不就被她看到了嗎。
“母後莫動,那些人還未完全解決。”他哄騙她。
然而,下一秒趙殷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大王,刺客已全部解決,是死士,未及審問便自盡了。”
嬴政不耐地皺了皺眉,随即松開娮娮起身走下馬車。
他下車後,趙殷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他身下,心中頓時一驚。
大王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可這荒郊野嶺,連個女人的影子都見不到,該如何是好?
忽然,他想到太後随行的三名侍女正在頭一輛馬車上。
正猶豫間,嬴政冷冷開口:“死了還禀告什麼?繼續趕車。”
他說完,轉身便要登上馬車,趙殷卻突然開口阻攔:“大王,不如您去第一輛馬車,太後應當會準允那些侍女伺.候——”
“趙殷。”嬴政冷冷打斷他,“繼續趕車。”他丢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好在夜色昏暗,車内的娮娮并未察覺他的異樣,隻是急切問他:“外面怎麼樣了?”
嬴政重新坐回她身旁,有意無意地調整坐姿,壓下那股躁動,才淡淡答道:“都死了,母後不必擔心。”
“都、都死了?”娮娮有些驚訝,“有多少人刺殺你?”
“不多,十幾人。”他語氣平靜,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十幾人?!”娮娮瞪大了眼睛,“他們都被趙殷殺死了嗎?”
嬴政還未回答,車轼上的趙殷突然轉身,隔着簾子對車内恭敬道:“禀太後,那些刺客已被侄兒全部解決,太後不必擔憂。”
娮娮一愣,心中更加驚訝,趙殷居然自稱是她的侄兒!難道曆史上的趙姬還有這麼一個侄子?
嬴政那處的躁動終于有所緩和,他重新握住娮娮的手,輕聲安撫:“母後莫怕,明日一早便能抵達鹹陽,到時無人再敢來行刺。”
娮娮愣愣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懊悔不已。
早知道會遭遇刺殺,就不該答應嬴政和他一同回鹹陽的,短短一天,她竟遭遇了兩次刺殺,還都差點丢了小命。
馬車繼續前行,娮娮卻因恐懼而毫無睡意。
月色下,五輛馬車有序地駛過密林,車後隻留下一地刺客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