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緩慢,“方才您說,寡人日後會統一六國?”
“啊?”娮娮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口快,竟将未來的曆史走向說了出來。她連忙解釋道:“政兒雄心壯志,統一六國是必然的,母後相信政兒一定能完成統一天下的大業。”
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眉眼彎彎,落在嬴政眼中卻顯得格外僵硬又死闆。
嬴政冷冷看着她,這些話說的倒是中聽,他的心也因她這話而泛起一絲波瀾。
統一天下,成為天下唯一的王——這本就是他心中的宏圖偉業。而她的話,竟與他的野心不謀而合。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注視着她,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母後說得極是,寡人定會一統天下,到那時,天下萬物皆歸寡人所有,所有人都将臣服于寡人腳下,六國?”他冷笑,“不過是寡人即将納入版圖的土地罷了。”
娮娮被他淩厲的目光逼得低下頭,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暫時蒙混過關,卻又隐隐感到不安。
眼前的嬴政,遠比她想象中更加深不可測野心勃勃。
這麼近距離俯視着她,她身上那股甜甜的奶香再次飄入鼻間,嬴政暗覺不對,迅速坐在案幾前掩蓋那處。
娮娮看他突然坐下,以為他是喜歡吃這糕點,便以一位母親的姿态甜甜笑着說喜歡就多吃點。
嬴政冷淡瞥她一眼,又掃了眼案幾上這盤糕點,甜甜的有些膩,他并不喜歡,但還是順着她的話頭拿起一塊咬了一口。
他默默嚼着,太幹,太膩,不如剛才她身上那股味道好聞。
“母後,寡人想飲酒。”嬴政突然開口,一旁侍女們便退下去給他取酒來。
不久,侍女們抱着酒走進殿内,青玉恭敬地給嬴政面前的玉卮倒酒,誰知卻因緊張手上一滑,酒尊竟從手中滑落,整壇的酒盡數倒在了嬴政腿上。
“廢物!”嬴政冷聲罵了一句,青玉頓時驚吓得撲騰一聲跪下直喊大王饒命,娮娮也擔憂地上前一步,而趙殷已經揪起青玉的衣領正要一劍砍下去。
“不要!”娮娮沖上去阻止趙殷。
在場衆人同時一愣,趙殷揮劍的手一頓,嬴政也意味深長看向她,一旁幾個侍女隻是顫巍巍跪在地上,絲毫不敢出聲。
察覺衆人的怔愣,娮娮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隻好呵呵笑着站直身對嬴政解釋說:“政兒,青玉的确該死,可她畢竟是我宮中的人,侍奉我這麼久,功大于過,不如饒她一命。”
娮娮說完,嬴政依舊隻是面色平靜看着她。
這個細作,就算兩人是同夥也不至于這麼輕易就暴露了吧?
那她這麼緊張是為什麼?護短麼?覺得寡人不該殺她宮中的人?
還真當自己是太後了?
嬴政心中冷笑,等她繼續說。
娮娮見他不吭聲,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反常,急忙又說:“政兒,青玉還是由我來懲罰吧,不要讓她的血擾了你飲酒的興緻。”她說着,便走上前端起酒尊親自給他倒酒。
這個暴君嬴政,喜怒無常,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能決定他人的生死,他的眼中根本沒有一絲人性,冷酷得令人膽寒。
娮娮在心中暗暗咒罵,卻不敢表露半分,隻能順從地為他倒酒,她不能激怒他,更不能眼睜睜看着青玉因此而喪命。
“太後。”趙殷松開青玉,快步上前,從娮娮手中接過酒尊,語氣恭敬卻不容拒絕,“倒酒這種事,還是讓侄兒來做吧。”
娮娮手中一空,下意識看向嬴政,卻發現他正似笑非笑地注視着自己。
兩人目光相接,娮娮心頭一緊。
片刻後,嬴政緩緩開口,語氣中帶着幾分漫不經心:“是寡人越界了,母後宮中的人,自然該由母後親自調.教。”
娮娮艱難擠出一絲笑容,緊忙遣走三位擔驚受怕的侍女。
三位侍女走後,嬴政便端起玉卮飲酒,視線落在娮娮身上凝視着她。
真想不明白她這人心裡在想什麼,扮他母親扮的一點也不像,也就這張臉像極了她,其他地方真是不知道比那個蕩.婦蠢了多少。
剛剛她這是心軟了麼?還是隻是在救自己的同夥?
這麼想着,嬴政已經飲完一杯酒,趙殷随即重新給他倒上一杯。
嬴政看着面前忐忑看着自己的娮娮,忽然來了想要逗逗她的興緻,他對趙殷說:“趙殷,你先退下。”
趙殷随即恭敬告退,寝殿内便隻剩下娮娮和嬴政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