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的态度很平淡,明擺着不打算耐下性子哄着他,也沒有什麼把他當做個棘手的麻煩,遠遠推到一邊的意思。
“你初來乍到,我也不會給你什麼什麼太多的工作,先從最基礎的文書來吧,”她從手邊拿了幾個文件夾,示意南恪跟上,他順勢掃了一眼她的辦公室,幾個辦公櫃,幾盆綠植,和一套待客用的普通沙發,标準格式的辦公間被放的滿滿當當,沒有擺放另一套辦公桌的餘地。
他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莫名有些抵觸離開這個房間。
“……姐姐,”他嗓音偏向青年人的清澈爽朗,此刻微微拉長尾音,也聽不出多少違和感:“不是剛剛說好要你帶着我嗎?這就反悔啦?”
“我等一下還要出去,鑒定科那邊還有幾個a+級别以上的污染評定需要我親自審批,”晏秋回頭看他一眼,語氣仍然很柔和:“這個不是我帶不帶你的問題,一個是保密相關的工作要求,再一個也是你接受不了那種工作環境。”
南恪對監察科的工作流程一無所知,他半路被塞進來這件事沒瞞着任何人,自己也沒提前做什麼功課,聽了解釋後也沒找到什麼合适的反駁點,隻能有些悶悶哦了一聲。
“那我能不能在你辦公室多加一張桌子啊?”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青年清朗磁性的嗓音就這麼毫無預兆地躍入許多人的耳朵裡,軟綿綿的請求道:“這裡人好多,我什麼都不會,不想在外面辦公诶~”
……哎呀,還“诶~”呢。
不遠處的文雯站在工位後面借着文件夾的遮掩翻了個白眼,旁邊路過的同事給了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女孩放下手裡的文件,仰頭對着晏秋時,又是一臉乖巧可愛的樣子:“小秋姐,你找我?”
晏秋看了眼時間,快速叮囑了些實習生相關的事情,文雯安靜聽着,眼尾掃過旁邊乖乖站着的青年,明明是在說和他相關的事情,不過這一位看起來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在文雯看來,這就是毫無掩飾的空降關系戶的專屬嚣張。
……不過誰讓人家真就有這個本事呢。
卡了一個多月流程才成功進入監察科的女孩悻悻想着,晏秋說完後便匆匆離開,連打招呼的時間也沒留下。留下自覺重任在肩的文雯深吸一口氣然後清清嗓子,正準備找個合适開場白,就見一雙胳膊搭在她工位的隔闆上,那位麻煩又矜貴的關系戶頓時失去了剛剛在女士面前的乖巧端正,沒骨頭似的趴在工位旁邊,耷拉着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文雯:“……”
文雯:“那個,你好……”
“還好,還好,”南恪笑眯眯的應着,目光精準盯着之前晏秋遞給女孩的,據說是自己接下來實習内容的文件夾,半晌沒動。
氣氛,似乎就這麼微妙的僵滞住了。
就當文雯以為他要直接拿走的時候,這位卻帶着客氣到令人膽戰心驚的微笑,問了個和眼下情況毫無相關的問題:“你剛剛稱呼她是‘小秋姐’?”
文雯:“……啊?啊。怎麼了?”
“也沒什麼,”南恪單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她,“隻不過她的級别應該是你們這裡最高的吧?直接這麼稱呼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了。”文雯被這個問題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直覺覺得這句話的後續大概不是什麼了令人愉快的内容,她目光看向自己手裡的文件夾,試圖轉換話題:“還是先說這個吧,剛剛小秋姐讓我帶你看的材料……”
“沒關系,這個我可以下班後拿回家慢慢看,”南恪說,他忽然撓撓臉頰,臉上露出幾分少年人特有的尴尬羞赧,左右看看後,壓低聲音,小小聲地問:“我其實也沒别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們和那位監察官女士關系很好嘛?”
他像是生怕對方不理解似的,略有些無奈的解釋道:“你看呀,我主要是初來乍到的,有點拿不準她的脾氣,你說我這種類型,在這待着的位置也尴尬,直接稱呼長官前輩不合适,想用你們的稱呼做個參考,這總沒關系吧?”
什麼嘛,就是這種問題?文雯松了口氣,但還是想了想,然後才很謹慎地回答:“沒事的,小秋姐脾氣很好,也不會随随便便看什麼人不順眼就特意卡人加班……不過監察科的突擊加班也是常态啦,你這個需要熟悉一下,其他的,反正你也不是正式的監察官,平時我們和她的态度怎麼樣,你照着學也就差不多了。”
“這樣啊……”南恪揚起嘴角,眉眼彎彎的應下,“那我就放心了。”
他煞有其事地松了口氣,目光掃過其他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們,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帶了點感慨、一點恰到好處的羨慕,随口一問:“不過你這麼說,你們和小秋姐平日裡的關系也都很好吧?”
“很好啊。”文雯的情緒此時已經松弛了下來,很坦然的點點頭:“我來這裡也有三年了,小秋姐一直很靠譜的。”
“是嘛。”南恪微笑着,意味不明的感慨了一句。
“那……她結婚的事情你們應該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