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市XX路,距交警現場執法點兩百米處發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已緻三死一傷。肇事車主錢某仍昏迷不醒,具體原因還在排查。”
現場混亂不堪,交通幾近癱瘓。
警戒線内救援的醫護人員将一對情侶從報廢的電瓶車中分開,很快依次蓋上了白布。
肇事車座底部滿是血迹,順着血泊往上,壞了的後車門處探出一截慘白的手臂。
[目标已死亡,系統任務失敗,即将抹殺宿主——喬橫。]
視野裡指尖微微蜷縮,暗紅色的護腕垂懸在空中,黏黏糊糊正往下滲出血珠。
精緻的表盒早已滾落到一旁的夾縫。
世事無常周圍的人見怪不怪,大多惋惜地搖頭默哀。
喬橫吓得六神無主,一股腦沖進去,試圖抓住醫生的手。
“還沒死!他還沒死,他還在流血你們看不到嗎?”
“救我快救我……”
“來了來了,看我别急。”
黑漆漆一片,隻見幽幽發光的電腦屏幕快速切換着畫面。
“快點救人啊!救人!”
突然亂入的那道呼喊格外情真意切,急切得像是真的死了人。
兩人瞬間噤聲停下手邊的操作,不敢輕舉妄動。
“救命……”
睡着的人眼皮不安地劇烈跳動,從桎梏裡脫身如同詐屍般坐起來。
有人蹑手蹑腳打開寝室的燈,明晃晃的光線刺得喬橫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陳方洋拍了拍床架,“吓老子一跳,原來你在啊不早說,我們都打了一通宵的遊戲了。”
正打得激烈被人打斷,熊家逸也興緻缺缺扔下手中的鼠标。
“沒吵到你吧喬橫,還以為你和老餘一樣趁着周末回了家。”
喬橫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查看手機才驚覺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抱歉,睡得有點死。”
“那你确實睡得跟頭豬似的。”
陳方洋當作無事發生,重新坐到位置上。
剛才喬橫的大喊大叫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熊家逸不像陳方洋神經粗條,聽不懂話裡話外的意思。
熊家逸問道:“你剛才怎麼了?”
“沒……沒什麼。”喬橫按着心口還有些後怕。
畢竟那夢境太過真實,連隻注意了幾眼的路人都囊括在内,一切仿佛在向他預示着某種不幸的走向。
他沒有讓錢助理開自己的車,沒有在路上橫生枝節,最終順利将駱應辭送回了學校。
現在也好端端地回到了原主的身體,并沒有被抹殺掉存在。
顯而易見,這就是系統給他的任務,也是目标生命值提升的奧秘所在。
[滴!可喜可賀,當前目标生命值恢複至30%]
可喬橫卻沒有想象中高興。
他搖搖晃晃下了床,打着石膏的腳結結實實踩在地面,痛得差點當場跪下。
“還沒過年呢喬橫,你這是忘了自己英雄救美把腿傷了?”
陳方洋見他眼眶泛紅看上去要哭了的模樣,臉上又顯出嫌棄。
喬橫沒心情和對方耍嘴皮子,默默轉過身去。
他打開原主的衣櫃,一整個黑白灰冷淡風,按照顔色分區,其中白色襯衫居多。
翻找的途中從頂上掉落出一條黑亮的皮帶,鍊條纏繞發出清脆的聲音。
沒想到原主還喜歡非主流朋克風。
喬橫抓起那堆花裡胡哨的東西,随手丢在角落塵封的紙箱上。
醫生說過期間最好不要洗澡,可喬橫哪裡忍受得了随便擦擦,心道隻要注意不讓打了石膏的腿沾上水就行。
陳方洋狀似無意叫住喬橫,“你确定這副樣子進浴室?别到時候豎着進去橫着出來。”
誰知喬橫冷着臉周身氣壓極低,完全無視了别人的存在。
寝室氣氛驟然冷下來。
陳方洋尴尬地撓頭,納悶道:“我前段日子哪兒來的錯覺以為他終于轉了性?”
聞言熊家逸若有所思,望向喬橫離開的方向。
“都說是錯覺了。”
*
鏡子上滿是水霧,模糊的輪廓像是蒙着一層薄紗若隐若現。
喬橫擦着滴水的頭發,薄唇無意識抿成直線,大腦放空的時候面無表情。
擡眼撥弄額前碎發時,整個人動作突然僵住,漆黑的瞳孔不禁放大。
熱氣消散後出現的是一張長相近乎重合的臉,連本人每次看到都會忍不住愣神。
這張臉有着十八歲和二十來歲的細微差距,少了些稚氣,多了份硬朗。
最大的區别就是原主不愛笑。
無論是集體照還是僅存的幾張自拍,喬橫學長都有着一種生人勿近的高冷,哪怕勉強與人合照,眼底也沒有笑意。
看上去像是好幾天沒吃飽飯,蔫蔫的喪喪的,但好在顔值頂着。除此之外,原主在其他方面表現得都很優秀。
至于為什麼陳方洋背着他,說他凹什麼男神人設,喬橫統統打成嫉妒心作祟。
這樣一想,這不得勁的集體宿舍生活,還有其他三人的陰陽怪氣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喬橫用手捏了捏光滑的臉,盡量擠出燦爛的笑容,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我太優秀了!”
“啊不,是你,喬學長。”
安靜了良久,鏡子裡的人突然收斂神色,學着照片的模樣眼尾一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照現在的進度進行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任務。
一切都開始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等喬橫洗完澡換了一身行頭出來,寝室隻留下熊家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