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橫眺望遠方繁華城市的霓虹,眼裡閃爍光點,沉默了半天。
“當然會,隻要我在,隻要我聽得到。”
“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就會像他們一樣遠離我,我害怕……”
聲音戛然而止,通話挂斷一瞬,很快又接入了新的來電。
還是那串未署名的陌生号碼。
雖然有些幼稚,但像是得到了某種印證,這次少年低低的笑聲從聽筒傳來,喬橫也能感受到那份歡喜。
别人隻要說一點好聽的話就能滿足,這種心性的人能有什麼壞心思?
和無論做什麼都能得到寬容的孩子區别在于,駱應辭是病人,還是具有欺騙性的狡猾的病人。
沒有規定病人不能哭鬧,病人也需要糖果哄着的。
長期進藥的副作用讓他從本該如履平地的台階上摔下來,連身體都不聽使喚,在大庭廣衆之下接受異樣的審判,其中還有最在意的親人。
不敢想這樣揭開傷疤的自述需要多大的勇氣,但喬橫卻以惡意揣測少年豎起的尖刺,還得到了近乎讨好的求和道歉。
如果喬橫的任務就是将系統提示的生命值拉滿,那麼好消息是現在進度已經過半了。
*
中途休息時間喬橫再次拿起手機離開座位,在室友探究的目光中匆匆趕回課堂。
“喲!和誰打電話這麼勤快,也不嫌腳酸。”陳方洋本來就郁悶,見喬橫一臉如沐春風更加好奇。
熊家逸搖搖頭覺得陳方洋沒救了,轉眼見喬橫又在和誰發消息,神情格外專注,放下幾秒就要拿起來看看。
[SUM:最近認識了新朋友,對我特别好,靠近的時候身上香香的……]
喬橫越想越不對勁,琢磨着喬爍發的動态,向他們求助道:“早戀影響好嗎?”
陳方洋嘲笑道:“還早呢,過幾年都奔三了。”
這個時候餘子洲放松心情,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早戀其實和性教育一樣不必談虎色變,需要正向積極的引導,畢竟現在很多成年人都無法正視自己的感情。”
熊家逸為喬橫解答:“可以參考餘哥,他和他對象是初中同學,高中時期在一起,現在一北一西妥妥學霸情侶!”
高中心無旁骛玩命刷題的喬橫點頭表示佩服。
陳方洋強行打破道:“你們知道隔壁有一個傳奇人物嗎?直接競賽保送,人來我們學校還是校長親自去接的,結果最後不知道怎麼被京西搶了。”
“你們來看。”
架不住對方貼臉,喬橫随意瞥了幾眼,中間的那人戴着口罩,左右都被人擁着,什麼也都看不清。
現在還能有這種模糊的像素,喬橫隻能把它歸結為世界運行的準則,像這種主角的存在一般人還真看不着真容。
“差不多行了,連照片都有,最近你不會就是被這個刺激的?”
“這要怎麼比,我真的很差勁嗎?之前是喬橫就算了,我再怎麼也……”陳方洋底下被人踹了一腳。
其餘兩人默默觀察喬橫的臉色。
喬橫:“……”我怎麼了?
喬橫學長也很優秀啊!
在得知對方服藥時,喬橫就已經着手學習專業知識,尤其有了更深的接觸後,他試圖感同身受并減輕對方的痛苦。
明明原主才是心理系的高材生,能更好地對症下藥,但系統卻陰差陽錯選中了他,這無疑加重了喬橫内心的負罪感。
所以喬橫這些天有時間都在沒日沒夜加緊鑽研。
課後喬橫還在整理筆記就被老師特意上前叫住,而這堂課的主講人就是畢雁舒。
兩人停在散去隊伍的末尾,畢雁舒沒有急于說明自己的目的,而是滿臉期待地等着面前的人提出疑問。
但最終還是她先開口道:“小辭……就是你之前救下的那個孩子,你還有印象嗎?”
“老師,我還記得,這次他怎麼沒有來旁聽?”
喬橫取得了駱應辭的信任,答應過他要保守秘密,而且不見得另有家庭的畢教授會清楚知道駱應辭多年來埋藏内心的處境。
畢雁舒見狀笑道:“喬同學,他的情況比較特殊,相信你也能猜到大概,我沒有這個孩子的撫養權。”
畢雁舒不想在學生面前透露那些陳年往事,幾句話鋪墊後就遞給了喬橫兩張名片。
喬橫攤開一看,好巧不巧其中就有錢助理的名片。
畢雁舒語重心長道:“小辭性格比較内斂,如果你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繁瑣的兼職上,我可以推薦醫院的實習崗位,希望對你未來職業發展有幫助。”
“謝謝老師,我會努力争取的。”
喬橫兀自翻開通訊錄,上面一串全是相同号碼。
駱應辭聯系的頻率不高,但幾乎隔三差五就會撥過來随便聊兩句,也很配合喬橫的“治療”。
對此兩人都默契地适應良好,喬橫沒有刻意要好友,駱應辭則表現得樂在其中。
就像是一通有來有往的心理咨詢熱線,喬橫循循善誘從對方的口中得到了信息。
以駱應辭的家庭背景,關于症狀診斷和治療自然有專家團隊出手。但喬橫這個門外漢做的第一個大膽的決定就是——停藥。
長達八年之久的治療和幹預還是沒能讓其擺脫心理障礙,他必須弄清楚駱應辭和家裡人的關系,還有隐藏在背後的利益相關。
“周末我必須回家一趟,聽說好像又給我找了補習老師。”
“他們會往我的身邊塞人,打着對我好的幌子實則别有用心,上次的鋼琴老師就很奇怪。”
連續被點名的喬橫神情恍惚,放下手中的記錄。
“他怎麼了?”
駱應辭停頓道:“彈得難聽,表演拙劣,誰知道是不是僞裝的醫生。”
在大氣層的喬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