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開家門前,太宰治心裡已經對自己會惹白川蓮生氣炸毛的事拉出了一張表單,并自認自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來面對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貓雖傻,但撓人的時候還是很兇的。
所以,得哄。
但是,還不能哄得太着痕迹了,否則以後就不好拿捏和PUA貓了,得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貓不問,他不提,貓一問,他震驚。
先拉扯一番,再倒打一耙,最後BALABAL,BALABALA……
超邪惡之貓飼主在心裡預演了無數種應付貓的流程,自認對接下來發生的事哪怕稱不上了然于胸,也必然是輕車熟路。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邪惡貓飼主的腦袋當場宕機,一身超凡本領再無無用武之地!
因為,貓,不,因為白川蓮他……他裂開了!
事情是這樣的。
當太宰治回到家打開門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裡直挺挺躺在榻榻米上如同一條貓毯的大白貓。
這時,夕陽的昏黃正從窗外斜落,在貓輕盈的毛發尖上輕躍着。
那些光,就像是被捏碎的金輝從空中灑落,飄散在了湖泊的粼粼波光上,以緻于地上那癱成貓毯的姿勢都顯得神聖無暇起來,像是被渡了一層燦爛的金身。
聖潔,且遙遠。
于是太宰治二話不說,先是用力揉碎了這層金光,把貓從貓毯撸成蒲公英後,再用手指在貓毯的肚子上輕輕一捏,冷酷道:“蓮,你吃胖了——這幾年裡有好好運動嗎?”
嘻嘻,這回該生氣了吧?
在太宰治的預想中,一直覺得自己超英俊美麗的貓,在被他指責“胖了”之後,一定會第一時間坐起來,捏着貓貓拳給他這個出言不遜的人類邦邦來上兩拳。
之後,貓會持續地喵嗚喵,直到太宰治低頭承認是他以人類之心度貓咪之腹、承認貓貓蓮絕對是世界上最英俊漂亮完美的貓咪後,白川蓮才會大發慈悲地變回人形,再開開心心地過來親他。
并且,有50%的概率忘掉他白天被人類放了鴿子這件事。
——沒辦法,貓就是這麼又笨又好哄的。
先把貓逆毛撸炸毛,再好聲好氣地順毛安撫回來,這一直是太宰治的惡劣小愛好。
可這一次,出乎太宰治預料的是,蓮這隻笨貓竟然沒有喵的一生炸毛,而是睜開眼,靜靜看他。
在那雙黃澄澄的貓瞳裡,就像是蘊着一汪深湖,将所有的危險也好美麗也好,全都深藏其中,不露分毫。
太宰治一怔,幾乎沒能想起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眼神究竟在哪兒見過。
而下一秒,當太宰治終于記起,當初他年少無知時,曾在滿月夜裡三次擅闖白川神社的本殿,并在神台上見到了那個端坐的神明,和被神明分割出來的……
等等?!
不會吧?
滿月夜不是已經過了嗎?
怎麼又來?!!
太宰治倒吸一口氣,起身就要跑路。
可下一秒,一條漆黑的、長長的、不知從哪兒浮出來的尾巴,就輕輕纏上了太宰治的腰。
太宰治瞬間被定在了原地。
就像是十八歲那年那樣,被無形的力量蠻橫定在原地。
不容逃跑,不容拒絕。
太宰治顫抖了起來。
明明已經很熟悉了,明明……所有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過了。
可是,當身後的溫度覆上,将太宰治抱緊,下巴撒嬌般地擱在太宰治肩上時,太宰治依然像是十八歲時那樣頭暈目眩,昏頭漲腦,像是要被貓的溫度給融化了。
好沒有出息。
好丢臉。
可是,沒有辦法。
因為這家夥真的——太亂來了!
“治君,你好像很激動呢。”
明明身後的家夥的尾巴全都纏了上來,偷偷從他的袖口和衣擺溜了進去,将他身上的繃帶一條一條扯掉了,還不知羞恥地越纏越緊,但他這會兒卻還在故作無辜、裝模作樣。
“心跳得很快哦,身體溫度也很高……是想到了什麼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