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待在一起本來有很多想說的,但現在明顯氣氛不合适。
司祈被那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毫無遮擋物地暴露在冶尋乙面前,莫名感到幾分急促。
他伸手将臉上的水摸了摸,被打濕的眉眼更加深邃,那雙明亮的眼睛更加勾人。顆顆透明的水滴順着修長的手指,懸停在指尖最終消失在地毯上,留下一塊深色。
他回視過去,正待開口想說些什麼,忽然想起昨晚冶尋乙是跟着籍文林一起去了酒吧。
籍文林昨晚把他們天台上的事跟冶尋乙說了?司祈看着冶尋乙不太好看的臉色隐隐猜測到。
那昨晚沒有直接把他叫醒,晚上還勒着他睡覺?
冶尋乙的五官很出色,隻是周身常年圍繞着生人勿進的氣場,平時那雙深邃且漫不經心的眸子,此時猶如幽深的寒潭,不傷人卻令人膽寒。
他嘴角有了弧度,聲音低沉聽上去跟往常無樣卻莫名透着股涼意:“不仔細跟我談談,你跟籍文林在天台上說的嗎?”
司祈腦子裡警鈴猛地作響,猜測在這一刻被這句話徹底坐實。
他咽了咽口水,内心有幾分緊張。
001适時安慰道:【宿主不用擔心,我可以為你開啟痛覺屏蔽,且立即安排新身體。】
司祈:“……那倒暫時還不至于。”
想起昨晚籍文林那沒注意洩露出的幸災樂禍,冶尋乙難免有些惱怒,語氣不由得陰森幾分:“現在為什麼不說話了?那天跟籍文林聊的不是很開心嗎?”
撞号這件事發生在别人身上也就算了,冶尋乙還從來都沒想過竟然會發生在他身上。想着他的臉色隐隐發綠。
司祈聲音很輕:“……但是,我也不像是下面的。”
這确實是實話,司祈雖然瘦,個子卻是出奇的高,因為體脂率低,那張臉更加棱角分明,頭發剪短露出來的臉甚至有幾分攻擊性,與冶尋乙在資料上看到被壓在下方嬌媚的男人沒有一絲相像。
他不說話冶尋乙尚能忍耐,一聽到他開口,便控制不住陰陽怪氣回怼,“那按你的意思,我就看上去就很像是下面的?”
司祈:“……”
冶尋乙不是喜歡大吼大叫的人,特别對着的人還是司祈,他銳利的眼神落在司祈身上,刺的人生疼。
昨晚上他沒有穿上衣,此時靠坐在床頭,露出兩條覆有薄肌的手臂。
見司祈又沉默了,怕是自己語氣把人吓到了,不由得聲音軟了幾分,“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你馬上要去出門,等會我送你過去。”
司祈怎麼可能就這樣輕輕翻過去,對方越是這樣,就證明冶尋乙對這件事看得越重,他的聲音對比剛才大了幾分:“可是我真的不是下面那個,尋乙,你都沒試過怎麼知道我不能讓你滿意呢?”
司祈向來識趣,從沒有讓他不順心過,沒想到在這件事直接就跟他剛到底了。
冶尋乙胸膛劇烈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但氣急過後又詭異地平靜下來了,聽完司祈的話,他思緒轉了個大彎。
冷笑一聲:“能讓我滿意?好啊,司祈我小看你了,看來你以前有過不少人啊。”
原本的氣話,忽然變了味道,帶着股濃濃的酸臭味,但唯一的觀衆卻是沒有品出味來。
司祈剛想反駁自己沒有,突然想起之前對方絲毫不在乎原主,直接把他當透明人,估計不清楚他的感情史,如果對方對這很介意,那豈不是離他的目的更近了。
于是司祈準備反駁的唇緊閉,他似是難堪地垂着頭,手指慢慢攥緊。
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冶尋乙見他這副模樣,懊惱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重。
但是對方又不回答,讓他剛才的提問在此刻又落回實處,本不相信的事也開始不确定起來。
心情變得格外糟糕,冶尋乙本有了想妥協的意思,現在全都灰飛煙滅了,心煩意亂間,說出句讓他後悔萬分的話:“你如果還有這心思,以後再也别來見我了。”
司祈的身體明顯一抖,似乎不堪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冶尋乙呼風喚雨慣了,沒人敢來頂撞他,于是面對司祈這樣的完全沒轍。
身邊人對那些交往對象自是這樣的态度,他們毫不在意,但司祈卻是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冶尋乙眉頭皺起,卻還是隐隐感覺自己似乎是不該這樣對面前這人,他應該用一種更為……溫和的态度?
這好像也不對,冶尋乙想不明白,心裡惱火得愈發厲害。
少年愣愣站在原地沒了動靜,房間陷入一片沉默,再拖下去司祈怕是沒時間吃飯。
冶尋乙逐漸不耐煩,剛想起身洗漱帶人下樓吃完,再派人送司祈去學校,這件事可以暫時先放放,這麼多天,他相信對方是個知輕重的人。
正待開口,卻見司祈忽然擡起頭,隻是那雙眸子裡已經被水汽暈染,眼尾泛着明顯的紅。
冶尋乙驟然坐起身,如被一擊重擊敲在頭上,司祈哭了?
司祈見差不多,叫系統趕緊把眼藥水收收,001帶來的眼藥水不知是不是才從冰箱拿出來,冷得厲害,刺激得眼睛不舒服。
他控制不住眨一下眼睛,一滴清淚順着臉側滑落,一雙被水侵染的眸子看得人什麼氣也生不出來了。
冶尋乙掀開被子站起身,來回踱步,他的心被攪成一團亂麻,之前已有猜測,被籍文林直接挑明,隻是有些難以接受罷了,目前更氣的是對方可能真的有過别人。
他走過去,雙手捧住司祈的臉,“你……你哭了?”
即使是假的,哭出來也有點難為情,司祈撇開臉躲開冶尋乙的手,甚至退後一步,硬邦邦地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