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有些炎熱。
沈輕塵把郁辭帶到一個院子裡,院子水聲潺潺,一股清流從花木深處瀉于石隙之下,綠柳周垂。這個院子隻有沈輕塵住,除了打掃其它時間不會有人進來。
其實院子裡還有其它房間,沈輕塵卻把郁辭帶到了自己房間。她的房間很簡潔幹淨,和她這個人一樣。
郁辭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上一次來還是偷偷摸摸進來的。
“郁辭,委屈你了。”
郁辭知道她說的是自己隐藏身份的事,她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傻子什麼都好,有時候什麼都好卻不好。
郁辭隻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沈輕塵提議:“我們出去走走吧。”
郁辭微微颔首。
兩人閑庭散步地走在院子裡,沈輕塵回到家身心放松,臉上的笑容都深了幾分,郁辭則有些心情複雜。
三年前,她們也曾像現在這樣在這裡漫步,可惜物是人非,此時的沈輕塵已經不記得自己了,也不記得她們曾經的過往了。
“輕塵,這裡,這裡還沒放種子。”
“來了來了。”沈輕塵把種子撒入花盤中,郁辭接着把泥推進去把種子埋好。
“憶兒,等過幾年花開了,我們再回來可好?”
“好啊。”
當時的沈輕塵受了重傷在碎玉堂養傷,郁辭偷偷來這裡陪她,兩人度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甜蜜時光。
可世事難料……
郁辭還沉寂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沈輕塵臉色變化。
沈輕塵盯着那盤盛開的花,一時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種的了?碎玉堂多是可以入藥的花草,鮮少有供觀賞用的花。
突如其來一陣心悸,腦中一陣昏眩,心髒絞痛的感覺又來了,沈輕塵捂住胸口,她晃了晃腦袋誰知卻更暈了。她的臉色極為難看,唇也是蒼白的……她仿佛看到了兩個身影在面前栽樹說笑……
是誰呢?
沈輕塵用力回想,頭開始劇烈的痛。
其中一個,好像是自己,另外一個是誰……想不起來,沈輕塵用力拍了一下什麼都記不得的腦袋。
郁辭被沈輕塵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回神,抓住了她的胳膊忙問:“輕塵,你怎麼了?”
沈輕塵手指顫顫巍巍地指着那盤花,臉色蒼白:“我想不起來這是什麼花了?”
郁辭脫口而出:“這是玉蘭花。”
“憶兒……”
郁辭聞言手不自覺用力捏緊了沈輕塵的胳膊,眼底有些不可置信,她是想起來了麼?
沈輕塵指着那盤盛開的玉蘭花,蒼白的唇瓣輕啟:“這是我和憶兒種下的。”她神色痛苦:“可我忘記憶兒長什麼樣子了。”
她有些迷茫無措地拉着郁辭的手,茫然地看着她,蒼白的唇艱難張合:“我想不起來憶兒是誰……”
郁辭紅唇嚅動,有種想把一切都告訴她的沖動,“輕塵,我……”她剛下定決心,院子門口傳來動靜。
衛岚走得很輕了,但郁辭的耳力很好,她止住了話頭循聲望去。
沈輕塵也循着她的視線望去,衛岚出現在兩人視線中,見兩人姿态親密,衛岚恍若回到三年前,她無意撞見過她們,那時的兩人也是在這裡這般舉止親密自然,當時她未多打擾,悄無聲息地離開。
“衛師父。”
郁辭朝衛岚微微颔首。
衛岚輕輕點了點頭。
沈輕塵聲音有些沙啞:“師父。”
衛岚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皺眉:“輕塵這是怎麼了?”
郁辭猜測沈輕塵是回到熟悉的環境,想起她們在這裡的往事,觸動了體内的牽姬落才會這樣,她道:“輕塵體内被人種了牽姬落,身體時不時的就會出現問題,許是回憶起了什麼不能回憶的。”
衛岚聞言臉色一變:“牽姬落?”那個無解的噬情蠱?!
郁辭點了點頭。
衛岚凝眉:“把她扶進房間。”
沈輕塵腳步有些虛浮,她被攙扶着進了屋。
“來,坐下。”
沈輕塵在凳子上坐下,郁辭則站在她身旁,衛岚在沈輕塵旁邊位置坐下,馬上為她把脈。
沈輕塵有些無力地揉着突突跳的太陽穴,郁辭見狀拉下她的手,微涼的指腹按揉在額間,不知道是不是沈輕塵的錯覺,她感覺自己好些了。
衛岚見到郁辭自然而然的舉動,心裡淌過異樣的感覺,但現在不是細究的時候。
這牽姬落竟是三年前就種下的,輕塵這種情況,牽姬落明顯被觸動了,而觸動牽姬落的隻有一個原因,那便是輕塵動情了。
牽姬落會使人忘記心愛之人,會在其想起心愛之人的過程中心髒絞痛,痛不欲生。
讓輕塵動情之人,會是誰呢?
衛岚下意識看向郁辭,是因為她麼?她是三年前的那個她麼……
“師父,牽姬落可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