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塵和郁辭出了小樹林來到了附近的小鎮。
小鎮雖小但勝在地理位置優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街道兩旁開滿了茶樓、酒坊、當鋪……
頭頂之上張燈結彩,像是要辦什麼喜事,有些熱鬧過頭了。
沈輕塵擡眸四處望了望,“我們找個客棧,今晚在這歇下吧。”
“好。”
兩人尋了個最近客棧走了進去,小二很快迎了上來。
小二肩上搭了條烏黑的長布,笑容可掬:“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沈輕塵從錢袋掏出一錠銀子抛給小二,道:“開兩間上房。”
“好嘞好嘞,客官樓上請。”
沈輕塵随口問道:“我看外面張燈結彩的,鎮上是有什麼喜事麼?”
“嗐,是鎮上的劉員外娶小妾,宴請全鎮百姓,無論是鎮上百姓還是路過行人都可以去讨杯喜酒喝。”店小二搖了搖頭:“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不知道為什麼要搞這麼大陣仗。”
語氣裡帶着幾分不屑。
沈輕塵聞言眉頭輕蹙,對店小二的語氣感到不适。
郁辭自然也留意到了,看來這沈輕塵還真是個單純得有些可笑的人。
兩人的房間相鄰,沈輕塵放在包袱便出門了,到樓下找來掌櫃的吩咐幾句便轉身上樓了。
沈輕塵剛擡手準備敲門,門就開了,門外是沈輕塵那張帶笑的臉。
郁辭讓開身,沈輕塵走了進去,她十分自然地落座。
沈輕塵斟了杯茶推向郁辭,随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魔教就在幽冥山,憶兒姑娘,等你傷好些了我們再去幽冥山可好?”
還真是心心念念呢。
郁辭并沒有喝茶,指尖輕敲桌面,面紗下的紅唇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你為何想殺魔教……妖女?”
“魔教妖女為禍江湖,不知有多少江湖豪傑死在她的手下,何況……”沈輕塵一向帶笑的臉難得隐隐露出殺氣:“何況我與魔教有着不共戴天的殺母之仇。”
郁辭輕敲桌面的手微頓,心底閃過複雜的情緒,人又不是她殺的,是她們教主殺的,當年大戰發生她才剛出生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兒,這筆賬怎麼還記在她頭上了,但誰叫她是幽冥的聖女呢,承擔連帶責任。
“其實我更想手刃魔教教主上官青雲,可我有自知之明,現在的我可能隻能勉強對付魔教妖女。”沈輕塵抿了口茶,微微歎了口氣。
郁辭倒是來了興趣:“你明知魔教勢力不容小觑,為何還敢獨自下山?”
“我聽聞魔教妖女在為武林大會做準備,殺了不少英雄豪傑鏟除障礙。我從未獨自下山,從小學習的一身武功還未為百姓做過什麼,便想着為民除害。”
“呵呵”郁辭輕笑出聲,笑意不達眼底:“沈姑娘當真是熱血心腸。不知沈姑娘是在哪聽來的魔教妖女殺了不少英雄豪傑呢?”
“江湖小報。”
沈輕塵鮮少下山,她了解外面世界全靠父親、師父和江湖小報,父親醉心武術,鮮少和她說外面的事,和她說得最多的便是好好習武,将來為娘親報仇。師父醉心醫術雖然會和說起外面的世界,卻從不與她聊魔教的任何事。
所以江湖小報是她了解外面世界的主要來源。
郁辭心底發笑,江湖小報,呵,也對,江湖小報是江湖上人稱流傳“最為廣泛、最為全面、最為真實”的小報。
沈輕塵會信也不足為奇。
沈輕塵不經意朝郁辭望了一眼,她眉眼微彎,雖瞧不見臉上表情,但明顯是在笑。沈輕塵有些挪不開視線,呆呆問:“憶兒姑娘為何發笑?”
郁辭輕輕搖了搖頭,沉吟道:“江湖小報,我聽聞江湖小報上的内容未必真實,不知沈姑娘有沒有深入了解呢?”
“嗯……從未。”沈輕塵回答完似是想到什麼有些沉默,她一直深信不疑,但憶兒姑娘這樣說一定有她的道理。
房門被敲響,得到應允,店小二推門而入。
“客官,您的飯菜和藥,請慢用。”
沈輕塵輕輕“嗯”了一聲,店小二退出去關上了門。
沈輕塵将一碗烏漆嘛黑的藥推向郁辭,郁辭疑惑地看向沈輕塵,沈輕塵笑着開口解釋:“你體内還殘留毒素,我為你開了藥方讓小二去抓藥熬藥,喝完毒素便會排出了。”
郁辭心情更複雜了,她垂下眼睫掩飾眼底情緒,倘若沈輕塵知道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魔教妖女郁辭,會不會後悔今日所為。
知道憶兒姑娘不喜歡有人看到她的臉,沈輕塵識趣站起身,道:“我讓店小二在我房中也備了吃食,我先回去了。”
很貼心。
沈輕塵離開後,郁辭方摘下面紗,面上表情淡淡,看不出她在想什麼,指腹在碗壁摩挲,有些暖意。
郁辭還是喝了那碗藥。
*
花轎内,有一道紅色的瘦削身影,是一位身穿喜服蓋着紅蓋頭的女子,她的肩膀在發顫,指尖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