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麼多屍體,繼續待着膈應,沈輕塵和郁辭來到了附近一片小樹林歇下。
郁辭和沈輕塵挨坐着靠在一棵大樹下,幽幽月光透過斑駁的樹枝灑下落在兩人肩頭。
“真想什麼都不管,行走江湖,浪迹天涯,鋤強扶弱。”
郁辭側目看她認真的側臉,道:“你是碎玉堂少堂主,怕是不能如此随心。”
沈輕塵感歎:“是啊,人生在世不稱意。”她說着順勢靠在郁辭肩上,手順着郁辭的胳膊而下,與之十指相扣,她說,“所幸遇到了你。”
郁辭還是不太習慣與人如此親近,她手指微動,沈輕塵卻握得更緊了。
沈輕塵微仰着頭看着被烏雲遮住大半光芒的月亮,緩緩道:“憶兒,你知道麼?從小到大,我爹一直對我說,娘親是因我而死的,我生下來的任務隻有一個那便是奪得邪玉劍為母報仇,這些我都知道的,隻是他一直在我耳邊重複”她自嘲,“我不禁想,是不是我本來就不該存在呢?我有時候都在懷疑,我爹其實不愛我,我隻是一個複仇的工具。”
郁辭聞言有些觸動,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郁辭喊她:“沈輕塵”
“嗯?”
郁辭:“我和你講個故事吧。”
“好啊。”
郁辭啟唇,嗓音輕緩。
“十八年前,一個女嬰誕生在刀光劍影下,這就注定了她這一生都要過着刀劍上舔血的日子。五大門派圍剿幽冥,兩敗俱傷,女嬰的娘親為保護女嬰死在五大門派的刀下,女嬰的父親為救幽冥教主重傷喪命,女嬰在她剛出生時成了孤兒也成為了幽冥聖女,肩負尋回鎮教之寶邪玉劍和為幽冥報仇的重擔。”
一聲嬰兒啼哭響徹幽冥,剛拼命生下女兒的空竹很是虛弱,她懷裡抱着嬰兒,手上拿着長劍與五大門派的人對峙。
“殺!”
滾燙的鮮血淋在嬰兒臉上,染紅了她的眼,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幽冥,臉上的是娘親的鮮血。
五大門派終于扛不住被趕下幽冥山,幽冥左右魔使重傷不治身亡,魔教教主上官青雲重傷卧床,她接過嬰兒,眼神陰鸷狠毒,大聲宣布了下一任的魔教聖女。
很快,女嬰長成了女孩,從女孩記事時起,無一不是嚴酷的訓練,将她一個人丢到荒山,在餓狼群裡生存數日,從老虎口中拔牙,後來是……殺人,殺每一個當年圍剿幽冥的人。
一開始女孩也會害怕,可害怕又有什麼用呢?害怕隻會讓她退卻、喪命。
慢慢的,死在女孩手上的人越來越多,她越來越享受殺人帶來的快感,鮮血濺在手上,滾燙灼熱,能給她冰冷的肌膚帶了一絲暖意,一如出生那日。
郁辭回憶起往事,眉眼陰郁,周身氣溫仿佛下降了好幾度,她的手愈發冰冷。
沈輕塵聞言心尖刺痛,眼底滿上一層朦胧的水霧,她起身半蹲在郁辭面前,傾身,心疼地抱住她,手輕拍着郁辭後背,輕聲道:“憶兒,我們不想從前,你以後有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沈輕塵懷裡很暖,比剛放出的鮮血還要暖和,郁辭有些沉迷這個擁抱,沉迷于沈輕塵的溫聲軟語。
郁辭微微顫抖,終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單薄的身軀輕輕依偎進了沈輕塵的懷抱。
郁辭紅唇微張,這張臉美得驚人,吐出的話卻是:“沈輕塵,如果你敢背叛我,我會殺了你的。”
“憶兒”沈輕塵雙臂收緊,似是要把人揉進懷裡,她承諾道:“我發誓,我永遠不會背叛你的。”
*
白之斐一劍擊破門口巨石,倒是讓折柳大吃一驚,她扇着蒲扇走近,看看四分五裂的碎石又看看一臉無辜的白之斐,眨了眨眼。
雖說折柳摸過白之斐的根骨,的确是練武奇才,但白之斐的力量遠比她想象中的強大,白之斐基本功太紮實了,折柳不得不承認,英雄出少年,假以時日,白之斐内力更為深厚了,武功定在她之上,更甚至,能排進武林前五。
折柳滿意地看着白之斐,沒想到啊,不過短短一月,白之斐竟然就把這一本劍法牢記于心還運用自如了,這徒弟收得值了!
“之斐,這些基礎劍法你都掌握了,明日,為師将獨門秘籍傳授于你。”
白之斐聞言面上一喜,“謝謝師父。”
折柳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眯眯道:“什麼謝不謝的,師父肚子餓了。”
白之斐道:“弟子馬上去做飯。”
折柳滿意地看着白之斐忙碌的身影,蘇蘇小跑到折柳面前,抓住她的袖子晃啊晃,“姑姑,我也要學武~”
折柳一聽眉頭一立,甩開她的手,強硬道:“不行。”
“為什麼啊?”
“你爹不同意。”折柳用蒲扇打了一下她的頭,問:“你怎麼還不回家?”蘇蘇最怕無聊,以往都隻住半月就嚷嚷着折柳帶她下山玩,不然就自己走了,這次倒是稀奇,都快一個月了。
蘇蘇嘟嘴,下意識看向白之斐,支支吾吾道:“我不走,除非你願意教我武功。”
折柳看她翹得能挂油壺的嘴,覺得甚是可愛,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臉,道:“随便你,但武功你想也别想。”
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