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畢,同組的史煜和清雲果真如祁氏所言,以碾壓衆人之姿,順利進入了第三輪。
文官此時道:“賽事已過半,諸位可自行離場至未正!”
随後紛紛起身,向場外趕去。
以祁氏為首,領着清雲,再有使女若幹,一群人正往對面茶肆歇息,不再贅述。
且說史煜方從賽場出來,小厮阿順忙不疊迎上前,面上勾着一嘴笑,卻神色匆匆,“籲……可算盼到公子出來了,主母傳事,公子快随我走罷!”
史煜臉色微微意外,轉而笑聲輕快起來,“這時候?你可知母親傳的什麼事?”
見他自顧上了馬車,車轱辘聲起時,阿順遲疑了半晌才道:“公子莫怪,是主母母家來了人,原是往咱家去,趕巧撞上今兒京城鬥春賽,主母便帶了一行人往礬樓去,說讓公子半場結束後,也去一趟。”
“是姨母麼?”一簾绉紗飄飄然然,擋住了裡頭人此時陰翳的臉色。
阿順吞吞吐吐,“……是……公子不願見這位……我知道,可這事不好糊弄過去的……”
裡頭人沉寂片刻,而後又問他:“你可瞧清楚了,姨母身邊還帶了什麼人?”
“還有……兩位娘……姑娘。”言畢,史煜心下已明姨母此行之意。
待馬車停穩後,礬樓的小厮領着他們上三樓臨東的雅間去,史煜扭過頭,特意囑咐阿順道:“你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出來。”
阿順點了點頭,隻見身前門一開一合,再不聞聲音。
珠翠之珍漫出的香味充斥在他的身旁,四處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日光,史煜立在門前,正細細打量着在座衆人,母親柳氏此時笑靥如花,同一旁姨母說笑,而姨母身旁,如阿順所言那般,正坐着兩位姑娘,史煜微微恭身,“見過母親,姨母安好。”
“哎喲!可算見着我這外甥了!快過來我仔細瞧瞧!”姨母小柳氏熱忱,一面朝這邊招手,一面不忘同柳氏“抱怨”,“我說老姐姐,你也忒小氣了!我不時常來京城,你也不帶着外甥回老家來看望我,隻今兒見上一面呀,可是有多難呐!”
柳氏笑罵道:“你也甭在我面前說嘴,你若真心喜歡你外甥,早來了千百回了!煜哥兒,快坐,坐——”柳氏轉視,示意他坐了身旁,又側過身,聲音比方才小了許多,“你瞧瞧,是不是長高了些?”
小柳氏盯着史煜,似是在思量,而後露出滿意的笑容,“是,是長高了許多,可說呢,兒女們長大了,咱這身老骨頭的,還是要替他們四處跑事,沒得地方空閑!”
小柳氏意有所指,柳氏心下頓然明白,拉着史煜的手,溫言道:“忘了同煜哥兒講,今兒你姨母上京,帶了你的兩個表妹來,便是眼前這兩位了,快同她們道安才是。”
史煜忙得又起身,随後扯着一抹笑,“見過兩位表妹,表妹們安好。”
兩位表妹也起身,朝人看過來,略年長的一位姑娘,見此人模樣後忽地心下一愣,随即雙腮泛着絲絲縷縷的紅,忙地垂首道:“見過表哥,表哥同安。”
小柳氏心裡早按耐不住,像有千萬句話要倒出來,柳氏知她性子,下一瞬便攔住她,笑呵呵道:“早聞你們要上京來,他原是備了禮的,好巧不巧,正撞上鬥春賽,煜哥兒也去了,這才沒得親手奉上,隻他又同我講,不如來礬樓替你們接塵也是一樣的,煜哥兒呐,你瞧姨母表妹們都來了,那鬥春賽可完了?”
史煜聞言有些懵然,他何時備了禮?又何時提議要來礬樓替人接塵呢?
柳氏面上笑容未散,正朝自己看過來,他老實回道:“母親勞累,可是忙忘了,這會子鬥春賽才過了半,過會子還要去。”
“啧啧……”柳氏故作怨意,看了眼小柳氏,搖頭道:“你瞧瞧,竟比咱還忙,呵呵……”
小柳氏心下會意,隻短短一句話:“老姐姐也不心疼我這外甥,叫人忙前忙後地跑,我原說,既來了京,到姐姐家中住上幾日,我這兩個乖囡囡女兒呀,也是第一次來京,你也是做姨母的,合該疼疼她們,帶她們四處見見世面。”
柳氏似有躊躇,面上笑容刹那間擠在鼻尖,眉眼蹙蹙,一副難為情的模樣,“喲……這,咱這把老骨頭,還往哪兒處去折騰……不如都留在家中?咱多年未見,好多話沒說呢,欸,倒是我家這猢狲,我少管他,他成天往外頭跑,比我知道的多。”
“老姐姐故意推我呢,咱一家不說兩家的話,到了京便是你做東,都聽你的安排,隻不知煜哥兒怎麼想的?”
史煜下意識看向母親,見柳氏笑而不語,隻見一盞茶飲畢,再聽盞聲清脆,似是已經回答了他心中所想,又忽地想起一事來,于是乎,“我聽母親安排便是,恐兩位表妹玩不盡興,我上頭有位長姐,讓她帶着兩位表妹玩兒也是一樣的,姨母此次到京,要多留幾日才好!”
史煜一張天真無邪的臉上挂着一抹笑,柳氏盯了他一眼,似有不滿卻未再語,一旁的小柳氏霎時陣陣笑聲,不慌不忙道:“好啊,你們姊妹既到一處,煜哥兒,方才也忘了同你說,那是咱家從幺的表妹,比你小上許多,平日玩笑話多,你多擔待,還有這位,家中從二。”小柳氏頓了頓,特意點道:“隻比你小幾個月,平日倒也安靜,你也多擔待些。”
話至此處,史煜忍不住向這位同歲的表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