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霧說的是實話。
他在商場的鞋店當過前台,深知越貴的鞋越醜,特别是男士各種球鞋。
大幾千的五彩水果缤紛鞋,又醜又貴,他一直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喜歡這種鞋。
可能是他審美不好。
他還是覺得純色的球鞋更好看。
謝尋嶼沉默,見甯霧一直盯着自己的鞋,掀唇問道:“你想穿?”
甯霧:?
“沒有。”
“那為什麼要誇?”
甯霧:“……”
謝尋嶼這一問把他問住了。
謝尋嶼又沒聽到白毛說的話,覺得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誇贊莫名其妙很正常。
甯霧不會沒情商到把這些他原本沒聽到話告訴謝尋嶼,于是從善如流反問道:“不可以誇嗎?”
謝尋嶼頓住,手松開甯霧的胳膊插回兜裡,語氣淡然:“随便。”
夜幕降臨,街邊的路燈一個個亮起。
W市算不上非常一線的城市,街道兩邊有賣各種吃食的小攤。
剛從倪藍出來,甯霧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鼻頭往裡縮了縮,果然他在門口發現一個賣烤紅薯的小攤。
“等我一下。”甯霧對謝尋嶼說,然後跑上前,“老闆,我要一個烤紅薯。”
“好嘞。”
賣烤紅薯的老闆是一個老爺爺,打開蓋子,從地爐裡拿出一個剛烤好的紅薯,用杆稱稱好,“五塊錢。”老闆說。
甯霧把錢掃過去,從老闆手裡接過包好的紅薯。
紅薯表面冒着油,他撕開皮後沒立刻吃,而是走到謝尋嶼身旁,把紅薯舉起問他:“你要嘗嘗嗎?”
“我沒咬過。”把勺子遞到謝尋嶼面前。
謝尋嶼不餓,甚至在來之前才吃過飯,但他看着甯霧因為期待閃爍着些微亮光的眼睛,拒絕的話抵在嘴邊怎麼都說不出口。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接過這承載多餘情感的勺子。
既然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就不該給人幻想,也不該答應這類似于搞暧昧的行為。
“謝謝。”謝尋嶼垂下睫毛,拿起勺子舀了一勺亮澄澄的紅薯。
隻是一勺紅薯而已。
甯霧一臉期待:“怎麼樣?”
僅僅是習慣分享的甯霧完全沒想到自己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一個舉動竟然能引起如此軒然大波。
謝尋嶼把自己用過的勺子扔進垃圾桶,面不改色道:“一般。”
“不好吃麼……”甯霧蹙眉喃喃,決定親自品嘗。
懷着探究的心态咬掉一口,甯霧明白了,換了一種方式問謝尋嶼:“你是不是不喜歡甜食?”
本來以為是紅薯不夠甜,親自嘗過後才知道是太甜了。
甯霧小時候幫爺爺收過紅薯,對于烤成什麼樣的紅薯吃出來甜還是知道一點。這塊紅薯是他特意讓老闆挑的,表面冒油,内裡是軟的,多半甜。
謝尋嶼:“還行。”
那就是不喜歡吃烤紅薯。
甯霧點點頭,兀自埋頭吃,不再給謝尋嶼分享了。
因為是周末,甯霧跟謝尋嶼今晚都回宿舍。
吃完後把包裝紙扔進垃圾桶,甯霧對謝尋嶼說:“我坐地鐵回去。”
“我知道。”
甯霧驚訝:“你知道?”
謝尋嶼:“我不認為你的電動車能夠跑三十多公裡。”
倪藍離W大有十幾公裡,一來一回三十多公裡路,的确不是一個小電驢能承受的距離。
“好吧。”甯霧碰了碰鼻子,跟謝尋嶼告别,“明天見。”
“嗯。”
地鐵站就在附近,謝尋嶼看着甯霧進站,然後轉身回餐廳。
——接着給謝子豪收拾爛攤子。
包廂裡,姐弟倆的位置已經變了,一左一右分坐在沙發兩側。
謝子豪臉色很不好,特别是在看到謝尋嶼又返回來後。
往他身後看去,空無一人,謝子豪皺眉:“蘇霧呢?”
“不關你的事。”謝尋嶼聲音涼薄,兜裡摸出來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子,扔到謝子豪身上,冷冷道:“你已經成年了,可以承擔任何法律責任。爸媽再寵你,也沒法讓你逃脫法律制裁。”
看清瓶身刻了幾個字母,謝子豪臉唰地一下變白。
THC,大麻的主要成分。
頓時沒了往日的盛氣淩人,低頭結巴:“我,我不知道。”
“是…是他們!”
“是誰不重要。但凡他得手,你們就是聚衆吸//毒。”謝尋嶼冷哧,視線居高臨下睨着人:“交朋友也要别人操心,你還能做什麼?”
謝子豪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青,偏偏還不敢還嘴。
謝父謝目不在現場,沒人給他撐腰。
見情況差不多,謝明珠站出來唱白臉:“好了好了,老謝,咱弟才十八歲,小孩嘛,吃點虧很正常,長大就好啦。”
一時之間不知是勸慰還是諷刺。
謝子豪攥着拳頭,低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