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蠻以為的不一樣,揚州的田地,不是更多的是種莊稼,而是種的桑。
大批量的種桑,很可能會引發另外的問題,但是,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問附近的百姓。
很快,她就在附近遇到了一個帶着鬥笠的大叔,這個大叔頭發已經花白,整個人看起來有點佝偻,但是就算是這樣,也還是得在田裡勞作。
百姓的辛苦,在這一刻,變得具象化了。
沈蠻走了過去,然後問那個皮膚黝黑的大叔,問道:“這些桑田,都是你們的嗎?"
大叔看了一眼沈蠻,沉默了片刻以後,問道:“姑娘,你可是外地來的?”
沈蠻心說,我是外地人這個特征有那麼明顯嗎,随便一個人看到我都問我是不是外地人。
沈蠻點了點頭。
接着,就聽到大叔用他那渾厚又疲憊的聲音說道:“這些田可不是我們的,早就已經被官府收了,我們老百姓,現在隻能幫着在這裡采桑收桑,一畝田地都沒有了,一年到頭,也隻是拿一點點傭金而已,還不夠一家幾口一年吃的。”
沈蠻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樣子,眼底閃現了幾分錯愕。
大叔看到這個姑娘震驚的表情,忍不住搖搖頭,拿着鋤頭,一邊歎着氣,一邊走了。
不過是一個路過的姑娘而已,大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她說,隻是看着她純淨的眼睛,還有身上幹淨華貴的衣裳,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但是他知道,就算自己說的再多,那些貴人們啊,也不會放過他們這些普通的百姓。
沈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樣子,大叔走了很久,她整個人還處在強烈的震撼之中,她不是不知道官府的腐敗,但是,這已經是不讓這裡的百姓活了啊,這裡還是非常富有的揚州城,那别的地方的百姓苦的日子,隻會更加的難過吧。
沈蠻到了城中以後,并沒有馬上的回去,而是去了附近的港口,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過來,隻是覺得,自己應該多聽一聽,多看一看,說不定,哪一天,自己有能夠幫得上他們的地方呢。
于是問了一下,發現,那些商船,既然也是被官府承包了,上邊大汗淋漓的工人,拿着最少的錢,幹着最辛苦的活。
沈蠻隻覺得一種窒息的感覺,在心裡湧動着,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天有點熱的原因,那那麼一瞬間,她竟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呼吸不上來,明明自己現在在的地方是人間,為什麼仿佛地獄一般煎熬。
她還好,現在過得是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那些農田裡邊的百姓呢,那些船上背着那麼重的東西的工人呢,他們的日子,要多麼的煎熬啊,他們需要多大的勇氣,才可以讓自己在這樣困難的日子裡,好好的活下去,沈蠻自己壓根就不敢想象。
她匆忙的回到了府中,因為走得有點急,沒有看路,到府中的時候,差點就撞到了謝雲憬的懷裡,好在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虛虛的扶住她的肩膀以後,眼底帶着幾分清淺的笑意,說道:“這大白天的,夫人怎麼就這麼着急的投懷送抱,怎麼說,也應該到晚上,不是嗎?”
沈蠻一點兒不想跟這個人油嘴滑舌,直接就開口說道:“謝雲憬,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謝雲憬臉上的表情淡了淡,然後帶着她回到了書房,到了書房裡邊謝雲憬看着沈蠻額頭上邊的汗水,給她倒了一杯茶,說道:“夫人不要着急,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你來查的貪墨案,跟絲綢有關是不是?“
謝雲憬打了一個響指,笑着說道:“夫人果然說冰雪聰明,不過,這件事,夫人應該早就已經猜到了吧。”
這個人,明誇暗貶,沈蠻真的不想跟他說話,但是想到今天那些辛苦的百姓,她還是忍不住問道:“所以,你這一次過來,是為了,這裡的百姓。”
沈蠻這話一出,謝雲憬就笑了,看着她單純的樣子,男人伸出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說道:“夫人想多了,一切不過是因為黨派之争罷了,為民請命,我還沒有那麼好心。”
沈蠻聽到他的話,有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就說嘛,這個人,怎麼會那麼的好心。
看到她這副樣子,謝雲憬有有點兒不痛快了,怎麼在她眼底,自己就是那麼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啊?
謝雲憬說:“沈傻子,這個世上,真的為百姓着想的人,說少之又少的,那些人,就算幫百姓,很多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很多事情,論迹不論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