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金賢碩本想送他們回去，但李沐笙婉拒了，說要和鐘铉散步消食。

目送導演的車駛離後，兩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路燈在夜色來臨時亮起。金鐘铉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到底為什麼答應他？怎麼看都不靠譜啊。”

李沐笙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腳步輕快：“三個原因吧。”仰頭呼出一口氣，“首先這确實是個好劇本，而且...”他忽然轉身倒退着走，面對鐘铉眨了眨眼，“我覺着可以借助這次機會向大衆表達一些我的想法”

“其次呢，”李沐笙轉回身，手指劃過路邊的鐵圍欄，“這部電影，無論是對我還是組合來說，都是個不錯的機會，畢竟總不能一直吃老本吧。”金屬欄杆在他指尖發出規律的輕響。

走到十字路口等紅燈時，李沐笙想到第三點笑出了聲：“最主要的是，你不覺着這個導演蠻有意思的嗎。死纏爛打了一個月，還以為有什麼巨大的驚喜等着我呢，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種情況。”他歪頭看向鐘铉，“真的是應了那句話‘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想想就覺着有意思。”

金鐘铉無奈的搖搖頭：“戳你的點總是這麼的千奇百怪。”

綠燈亮起，李沐笙邊走邊望着遠處閃爍的燈光。

“我隻猶豫兩件事，那麼小的劇組能否拍攝出想要達到的效果，和其他演員的演技水平。”李沐笙仰頭望着被城市燈光染紅的夜空，“雖然金賢碩看着不是很靠譜的樣子，但我還是能看得出他對劇本的用心，而且我也看了他準備的器材清單和分鏡腳本，該有的都有。可以試着去相信他一下，而且我很期待，這麼小的劇組能拍出什麼樣的電影出來。”

金鐘铉側過頭看他，嘴角含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隻是期待嗎？”

李沐笙停下腳步，夜風吹過他的劉海，露出那雙總是帶着笑意的眼睛：“好吧，我說出來你肯定能懂我。”

“我很喜歡他給我的感覺。”李沐笙伸出手，感受着今夜的晚風。

“他給我的感覺就很像當初剛來韓國的我。都是懷揣着夢想，都認為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結果在外人眼中，哪哪都不行。我現在看他這個劇組和小破爛似的，就如同當時有人看我一樣，韓語也不會說，啥也都沒準備好就來當練習生了，一模一樣。”

李沐笙就是挺喜歡‘感覺’這類虛無缥缈的東西，而金賢碩給自己的感覺不算差，雖然一直在煩自己吧。

金鐘铉靜靜地注視着沐笙。他站在光影交界處的樣子讓金鐘铉心頭一顫——這個人總是這樣，看似随性散漫，卻比誰都懂得溫柔。

“所以啊，”李沐笙的眼尾彎成好看的弧度，“如今我也出道了，那為什麼不能給這次的電影一個機會呢？”

金鐘铉沒有回答，隻是伸手幫沐笙攏了攏被風吹亂的衣領，指尖不着痕迹地在那截白皙的後頸停留了一秒。

他能get到沐笙的那個點。因為沐笙也總能精準地戳中他心中最柔軟的部分，用那些旁人覺得莫名其妙的理由，做出令人動心的決定。

路燈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鐘铉啊，話說你們公司允許練習生自己接戲嗎？”快走到S/M大樓時，李沐笙腦袋裡冒出個新主意。

金鐘铉一看沐笙又這樣，就知道他要開始作妖了：“你又要幹嘛？！”

“哎呦，就是我那個人物的故事線上加了個角色，覺着如果金導同意的話，你來演怎麼樣，還能掙點外快。”李沐笙得意地眨眨眼，滿臉寫着“我是不是很機智”的樣子。

“我？演戲？”金鐘铉一臉荒唐，“我連表演課都沒上過幾節。”

“哎呀就是個龍套角色，最多三個鏡頭，根本不需要演技。”李沐笙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循循善誘，“而且等以後出道了，你就能跟别人炫耀說‘我可是和SuperStar李沐笙搭過戲’，多有面子啊。”

說着還煞有介事地拍拍鐘铉肩膀：“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年輕人要把握住啊，跟我一起拍戲，你就偷着樂吧。”

“我就看你今晚上有些不對，你吃飯吃腦子裡啦!”金鐘铉直接給他額頭來了個腦瓜崩。

“嗷！所以來不來嘛。”李沐笙抱住親故的腰，試圖用美色讓他同意，“如果你答應了，金導那邊肯定也沒問題的。”

“S/M管得可比你們YG嚴多了，藝人私自接戲想都别想，更何況我現在還是個練習生，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金鐘铉反抱住沐笙，揉了揉他的腦袋，語氣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李沐笙想了想也是，身為練習生很難越過公司直接私自談合同的，尤其還是S/M這種大公司。至于自己，那純屬是個例外。

“好吧....”李沐笙撇撇嘴，但還是賴在鐘铉身上不肯下來。金鐘铉也由着他，兩個少年就這樣黏黏糊糊地走在首爾的夜色中，慢悠悠地晃回了各自的宿舍。

——

金賢碩連夜看完修改後的劇本，第二天就帶着合同找上門來。當李沐笙看到“5%票房分紅”的條款時，筆尖在紙上頓了頓：“連宣發都隻靠我嗎？我隻是男二啊。”

“現在全劇組就屬你最有知名度，你的名字到現在都在Naver熱榜上呢。”金賢碩推了推眼鏡理直氣壯道，“不然為什麼給你這麼多的分紅啊。”

李沐笙無奈地簽下名字：“先說好，我會以組合活動優先的，要是和拍攝撞期....”

“知道知道，按你的時間來。”金賢碩搶過話頭，“不過評獎季的截止日期不等人，咱們得抓緊——明天能進組嗎？”

“可以。”李沐笙轉着簽字筆，心裡默默盤算：下個月要發第三章單曲專輯，BigBang正規一專也在籌備中，年末好像還有演唱會和歌謠大戰....現在的他感覺窗外的鳥叫突然變得刺耳起來。

“我除了在YG的工作外，其餘時間都可以在劇組，明天抓緊開始吧。”李沐笙伸出右手。

金賢碩怔了半秒，随即笑出聲，兩個工作狂一拍即合，《第一印象》劇組就這樣緊鑼密鼓地運轉起來。

第二天，場務抱着器材穿梭時，李沐笙正在和對手戲演員對戲，鏡面映出身後金賢碩舉着分鏡腳本手舞足蹈的模樣。這個開機第一天的畫面後來被場記偷拍下來，成了電影花絮裡點擊量不少的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