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沐笙來了,快進來快進來。”金媽媽招呼沐笙進門,朝廚房裡的二字喊道,“鐘铉啊,沐笙來了。”
“過年了也不好空着手來,就帶了點東西。放心吧伯母,這次我沒有帶吃的來,這兩天就麻煩伯母啦。”李沐笙進門把東西放下,給了金媽媽一個熱情的擁抱。
“你這孩子,怎麼老拿東西來啊。”金媽媽看沐笙又拿這麼多東西來,含着笑說了他兩句。
“您不是我姨母嗎,來看姨母我怎麼能空着手來呢。”李沐笙裝作生氣的樣子看着金媽媽。
金媽媽被逗笑了,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背:“滑頭,多住幾天,就當自己家吧。”
“那恭敬不如從命啦。”
換上拖鞋走進客廳,李沐笙一眼就看見鐘铉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
金鐘铉正背對着他站在水槽前,袖口挽到手肘處,小臂線條在水流下泛着瑩潤的光,修長的手指在清水下撥弄着菜葉,似乎專注得連腳步聲都沒聽見。
李沐笙眼睛一亮,蹑手蹑腳地溜過去,突然張開雙臂猛地撲過去,結結實實環住鐘铉的腰身,鼻尖撞到對方肩胛骨時誇張地嗷了一聲:“Surprise!”
掌下的身軀幾不可察地僵了半秒,金鐘铉關掉水龍頭,水流聲戛然而止的瞬間,他喉結輕輕滾動:“來了。”聲音比平時低半個調,手上繼續把洗好的生菜碼進瀝水籃,指尖在塑料筐邊緣無意識地摩挲了兩下。
“啊,沒勁。”李沐笙把整張臉貼在鐘铉後背抱怨,溫熱的呼吸透過單薄衣料,“你怎麼一點都沒有被吓到。”說着故意用下巴硌了硌他的肩膀。
金鐘铉轉身時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氣,水珠順着腕骨滑到料理台上:“玄關的腳步聲像大象,除了你還能是誰?”伸手想彈對方額頭,卻在即将碰到時轉為用指節蹭了下沐笙的鼻尖,留下了一道水漬。
李沐笙渾然不覺地皺鼻子,突然伸手戳向鐘铉腰側:“那這樣呢!”指尖如願以償感受到肌肉瞬間的緊繃,立刻得逞般笑起來:“看吧!明明還是有反應的。”
“别鬧。”金鐘铉抓住他作亂的手腕,溫度比平常偏高些。
李沐笙撇撇嘴松開手,轉而靠在料理台邊打量備好的食材:“要我幫忙嗎?”
“不用啦,都準備好了。”金鐘铉摘下圍裙,拉着沐笙往外走,“去我房間吧。”
李沐笙走進親故卧室,和上一次來變化不大,隻不過多了一些自己送的東西:北牆上《星月夜》的拼圖畫是他們倆放假時,拼了三天的成果;椅背上搭着的灰色圍巾,是自己去年初雪一起買的同款;床頭櫃上排着五個造型各異的玩偶,都是兩人在放學路上從娃娃機裡抓來的戰利品。
“這個都用完了怎麼還不扔?”李沐笙拿起床頭櫃上的香薰杯,玻璃瓶底隻剩一層幹涸的蠟漬。他記得這是去年自己出道前送給鐘铉的東西,雪松味道的。
在沐笙巡視自己房間時,金鐘铉早已靠在床頭翻開書了,聞言擡起頭:“扔了幹嘛,我要留着,别給我扔。”
那些空瓶子裡裝着太多說不出口的夜晚,當月光透過百葉窗在瓶身投下條紋時,他總錯覺還能聞到些許殘香。
“好吧。”李沐笙把瓶子放回原處,三兩下爬上床,像隻曬太陽的貓般舒展身體。看到親故在旁邊看書,突然把腦袋擱在鐘铉肩上,手掌順勢貼上對方腹部:“這書好看嗎?”溫熱的呼吸掃過鐘铉頸側。
“還行。”金鐘铉的語氣正常,但腹肌在掌心下微微繃緊。他假裝翻頁,實則透過書頁上方的空隙偷看沐笙的睫毛——在陽光下像蝴蝶翅膀般投下細碎的陰影。
沒堅持兩分鐘,李沐笙就失去興趣滾到一旁玩起了手機。金鐘铉悄悄往他那邊挪了半寸,讓兩人的衣角若有似無地相觸。
房間裡隻剩下書頁翻動的聲音和沐笙偶爾發出的悶笑聲。金鐘铉的目光悄悄從書頁上方溜走,落在蜷在床角的沐笙身上。他的小腿在空中惬意地晃着,腳趾時不時因為看到有趣的内容而蜷縮起來,這樣毫無防備的模樣,總是讓他心裡泛起酸軟的漣漪。
“沐笙,跟你說個事。”鐘铉合上書,指尖輕輕戳了戳沐笙的手肘。對方正蜷在床上刷手機,看到東神粉絲的搞笑帖子時笑得肩膀直抖。
“嗯?”李沐笙轉過臉時眼角還帶着笑紋,手機屏幕上是允浩被P成包子臉的動圖。
“我下個月要去中國了。”
“啊?!下個月,我看看能不能抽出時間來吧,按理來說下個月電影應該能拍完。”李沐笙以為親故想和自己去中國,開始思考起電影的拍攝進度。
因為他被金賢碩激發出來的工作狂屬性,使得這部電影拍的挺快的,打鬥戲份就剩下一點,整體進度差不多就剩四分之一不到了,下個月時間緊一點的話肯定能拍完。
“不是和你去,你就安心拍戲吧。”金鐘铉打斷了沐笙要加快拍攝的計劃,“是公司那邊讓我們選學習的語言,我選的中文,所以公司送我去中國進修漢語。”他沒敢說選學中文的原因是因為當時腦海裡全是沐笙說漢語時的樣子。
李沐笙從床上坐了起來:“去哪呀,你要是去上海,可以住我家的。”
“[北京],好像是這麼叫來。”金鐘铉用中文講出這個地名。
“北京啊,說實話我也沒去過呢。你去多久。”雖然是首都,但李沐笙卻一次也沒去過。
“三四個月。”
“這麼長!”李沐笙的眼睛倏地睜大,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在鐘铉的袖口攥出幾道褶皺,突然似乎是反應過來什麼,“那是不是說...你要出道了?”
因為他實在想不出除了出道的原因,傻冒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把練習生送去北京學漢語。
金鐘铉低頭看着袖口被揉皺的痕迹,那裡還殘留着沐笙的體溫,輕輕搖頭:“隻是去學漢語,出道還早呢,今年公司要推新的女團...”話說到一半,被沐笙突然的擁抱打斷。
“那也肯定快了!”李沐笙整個人撲上來,胳膊環住他的脖子搖晃。
金鐘铉被晃得眼前發暈,卻下意識伸手護住他的後背,生怕他一個激動摔下床去,沐笙的發絲掃過他的下巴,帶着熟悉的洗發水香氣
“就你自己去嗎?”
“還有基範和珉豪,我們三個人。”鐘铉的聲音有些發緊。他能感覺到沐笙說話時胸腔的震動,那麼鮮活,那麼近。
“基範我上次見過了,珉豪是不是你上次說剛進來的練習生弟弟?”李沐笙對那個弟弟還有印象,挺可愛的一個孩子。珉豪應該就是上次吃飯時,親故說的被星探挖掘進來的練習生。
鐘铉點頭。
“有人陪着也挺好。”李沐笙松開他,伸手去夠床上的手機,“不行我得給賢碩哥發消息,電影要抓緊拍了。”他也想和親故一起回國。
手還沒碰到屏幕,就被鐘铉一把握住手腕。
“别鬧。”金鐘铉的指頭揉捏着他的腕骨,“讓金導演好好放個假吧。拍戲重要,而且就幾個月,很快就回來了。”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比平時要燙一些。
李沐笙撇撇嘴:“你都去中國了,想和你在我家一起過次生日嘛。”聲音裡帶着孩子氣的執拗。
金鐘铉聽到沐笙在意自己的生日,心髒像被溫水浸泡過般發脹。他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指尖輕輕觸碰沐笙的手背:“到時候視頻連線也是一樣的。”
電影進度确實急不得,這個道理李沐笙當然明白。他洩氣般地歎了口氣,整個人向親故方向倒去,金鐘铉眼疾手快地接住他,調整了下坐姿讓沐笙能舒服地枕在自己腿上。
金鐘铉的手指自然而然地穿進沐笙柔軟的發間,玩弄着他的頭發。見對方沒有抗拒,他的指尖開始不安分地遊走,先是戳了戳鼓起的臉頰肉,又悄悄描摹起眉骨的輪廓。沐笙依舊望着天花闆,隻是睫毛随着觸碰輕輕顫動,像停在花瓣上的蝴蝶。
當金鐘铉的手突然覆上他的眼睛時,他隻是眨了眨眼,睫毛像小刷子般掃過對方掌心。一下,兩下,癢癢的觸感讓鐘铉喉結微動。
鐘铉的手掌剛撤離,李沐笙就突然抓住他收回去的手腕。溫熱的指尖順着對方的手背滑向指節,像在鑒賞一件藝術品。
“鐘铉啊,”他捏着親故修長的食指輕輕搖晃,“我怎麼才發現你的手這麼好看。”指尖撫摸過其指關節處的薄繭。
金鐘铉的呼吸不自覺地放輕了,沐笙的指尖正沿着他手掌的紋路遊走,溫熱的觸感像春日溪流漫過每一道指節,台燈的暖光為這幅畫面鍍上一層柔和的釉色——他暗戀之人躺在他腿上,全神貫注地把玩着他的手,仿佛這是世界上最有趣的玩具。
這一刻太過珍貴,金鐘铉連眨眼都舍不得,緩緩伸出另一隻手,摸到書桌上的那部相機。
“别動。”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像在哄睡一個易醒的夢。
取景框裡,沐笙骨節分明的手指正纏繞着他的,在淺色床單上投下交錯的影子。
“這有什麼好拍的?”李沐笙困惑地歪頭。
“我願意。”
按下快門的瞬間,金鐘铉感覺心跳聲幾乎蓋過機械音。取景框裡沐笙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異色瞳孔在暖光中流轉着琥珀與琉璃的光澤。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好玩的主意,李沐笙突然舉起鐘铉的手,将五指張開擋在自己臉前,眼睛從親故的指縫間露出來,亮晶晶的盛滿笑意。
“這樣呢?”帶着笑意的聲音從手掌後傳來。
金鐘铉透過鏡頭看着這一幕,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己的手指成了最特别的相框,沐笙的眼睛在指縫間亮得驚人,這畫面讓他想起練習室窗外,被鐵栅欄分割的晚霞。
“咔嚓”
這次兩個人都笑了起來,燈光将交疊的手指投影在牆上,像隻振翅欲飛的鳥,留在了鐘铉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