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笙?”
手機“啪嗒”掉在地上,金鐘铉踉跄着後退半步撞上欄杆,煙花在頭頂炸開紫色鸢尾,照亮他煞白的臉色和劇烈顫抖的肩線。
“你...”金鐘铉徒勞地張了張嘴,喉嚨像被浸水的棉花堵住。
這一個月積攢的所有情緒突然決堤——在胡同裡兜兜轉轉找不到回宿舍的路;在飯館點菜時比劃半天端上來的卻是完全不對的東西;深夜裡對着沐笙的聊天窗口打了又删的思念。所有都在此刻化作滾燙的淚水湧出眼眶。
李沐笙撿起手機走近時,看到鐘铉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哭出聲的模樣。向來清爽的短發被夜風吹得淩亂,攥着欄杆的手指關節泛白,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你不是...說不能來嗎...”金鐘铉突然用袖子狠狠抹眼睛,帶着濃重鼻音的韓語又急又氣,“這也要騙我!”
李沐笙怔住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鐘铉——在韓國時總是溫柔開朗的天使鐘铉,此刻紅着眼眶站在原地,運動鞋尖無意識地蹭着地面,像個被大人爽約後委屈的孩子。
“你說你也沒來過北京...我記了整整一本子的攻略...”金鐘铉抽着鼻子轉身對着湖面,淚水砸碎在欄杆上,“胡同小吃哪家正宗,哪個景點的門票要提前買...都等着你來...”
李沐笙這才發現對方單薄的肩背在發抖,伸手去扳鐘铉的肩膀,卻被猛地甩開。
“你說想看故宮的景...我連什麼時候天氣最好都查好了...”金鐘铉越說越委屈,突然轉身捶了他一拳。
拳頭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李沐笙卻覺得胸口發悶。
他強硬地把人拽進懷裡,感覺到溫熱的淚水迅速浸透衣領:“對不起,讓我們鐘铉受苦了。”
懷裡的身體先是僵硬,繼而爆發出更大的嗚咽。
鐘铉把臉埋在他肩頭,手指死死揪住他後背衣料,斷斷續續的抽噎混着控訴:“我好想你沐笙...每天...每天都很想你...”
“我知道。”李沐笙輕輕拍着他的背,聲音溫柔得像是哄孩子,“我也很想你。”
直到積攢已久的情緒釋放完全,金鐘铉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用鼻尖蹭着對方被淚水洇濕的衣領。他觸電般僵住身子,方才失控的委屈突然化作滾燙的羞恥湧上耳尖——自己怎麼會像小孩子似的抓着沐笙哭成這樣?
可搭在背後的手掌仍在規律地輕拍,混合着草木清香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金鐘铉悄悄将額頭抵回那個溫熱的肩窩,趁最後的勇氣收緊環在對方腰間的雙臂,兩人衣服摩擦發出輕微的窸窣聲。
過了一會,金鐘铉擡起頭,濕漉漉的眼睛在煙花映照下閃着光:“沐笙...你當初剛到韓國的時候,累不累?”
李沐笙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搖頭:“不累啊。因為我在韓國的第二個月,就認識了我最好的親故。”他故意加重了“最好的親故”這幾個字,看着鐘铉的表情從委屈變成怔忡,“現在,你剛到中國的第二個月,你最好的親故就來找你啦。”
特意加重的“親故”二字像陣幹淨的清風,把鐘铉眼底原本翻湧的暗□□散了些。
少年攥着對方衣角的手指微微松動,慌忙用袖子抹臉,碎金般的煙花光斑落在他泛紅的鼻尖上,倒顯出幾分孩子氣的委屈。
“你...你什麼時候拍完的戲?”金鐘铉的聲音還帶着未褪的鼻音。
“今天淩晨剛殺青。”李沐笙伸手替他整理被淚水粘在臉頰上的碎發,“其實機票我早就提前買好了,要是今天拍不完,我都打算直接請假飛過來了。”
金鐘铉的眼睛又濕潤起來,但這次是帶着笑的,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聲音輕得像是自言自語:“我還以為你真的不來了...”
“怎麼會。”李沐笙從口袋裡取出那個紅色禮盒,“我們鐘铉的生日,我怎麼可能錯過呢,锵锵!”
金鐘铉接過盒子時指尖微微發顫,掀開絲絨襯墊的瞬間,五彩流光映入眼簾——一條精心串起的手鍊在煙花下流轉着不同光澤,中央那顆桃木珠上深刻着‘铉’字,周圍環繞着金、綠、黑、紅、黃五色晶石。
“咱不是說好了要按心意的嗎。”李沐笙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顫,不由分說地抓住金鐘铉的手腕,将手鍊從盒中取出,“從選料、打磨到刻字、串珠,都是我一手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