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煌帝國自身物産豐富，貿易也相對發達，練紅玉作為皇族自然見過不少市面上流行的飾品和脂粉，想來也不會對普通的東西感興趣。

我帶她去的是商業街上一家以口紅出名的小店，經營者是阿伊莎的母親，加爾。

“加爾女士，今天生意還好嗎？”

“這不是克拉拉嗎？來巡查？生意嘛……一直都是那樣。”

黑發中夾着幾根銀絲的店主好奇地朝我身後看了眼，問：“後面的這位是外國的客人？”

“今天不是來巡查，隻是陪這位客人來挑選妝品的。”

我默認了外國客人的說法，朝她介紹道：“這位客人的消費都由我來負擔。”

加爾眯了眯眼，從櫃台後走出，來到練紅玉的面前，笑着接待：“哎呀，真是位可愛的小姑娘。”

“我們這店是專做口紅……你們那該是叫口脂。也賣些染指甲的，讓我來帶你逛逛吧。”

可能是加爾的靠近超過了安全距離，皇女身後的夏黃文上前一步想要攔住她的繼續靠近，卻被她本人攔了下來。

“沒事的，夏黃文，”練紅玉不但制止了他的上前，甚至自己朝着加爾走去，“那就麻煩你了，婆婆。”

我有些詫異地朝她看去，隻能看到她帶着微笑，而且是很平和的微笑，對着加爾說自己需求的側臉。

“紅玉殿下真是位平易近人的皇女呢，夏大人。”

我退到夏黃文身邊，朝他搭話。

使者的臉上露出了一種“你竟然還會和我搭話”“不想回答但是難以推辭（物理）”“你個禮官叫的還真是親近啊”“公主殿下自然是很好的”“所以我憑什麼回答你的問題”的複雜又扭曲的表情。

我對他秀出了沙包大的拳頭。

在些許時間的沉默後，夏黃文妥協了。

他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公主殿下一向如此。面對貴族不失禮數，面對平民不顯高傲，重視同伴和家人，所以才會被魔神選中。”

81.

魔神拜恩是龍。

字面意義上的，有着漂亮鱗片和鋒利爪牙的，爬行類。

雖然我當時對于龍能說話這件事展現出極大震驚——畢竟佛洛士和但他林都是人形——可紅玉殿下和侍從們似乎都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設定。

藍龍看着我們，說最後的試煉必須獨立進行。

之前的所有行動，都是我、紅玉、兵士們共同前進，拜恩的迷宮并不複雜，都是些靠着蠻力就能通過的關卡。

“王之道是孤獨的，無法永遠依靠他人，”藍龍閉上眼，而後睜開，“王是最後背負一切的人。”

“無論是生還是死，都隻有王一人承擔。”

“閑話休提，那就開始吧。如能在這情況下支撐半天，那邊算你通過。”

藍龍吟叫一聲，兵士們便被無數從天而降的水球砸個正着，開始隻是讓人淋濕的力度，而後便是能在地上砸個大坑的水炸彈。

迷宮寒冷，身上衣物濕透，體溫下降，又都是笨重的盔甲，行動遲緩，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兵士們就會出問題的。

而我，似乎被特殊照顧了。

人家是水球，我是水劍，不小心會被捅個對穿的那種。

那水劍還帶着魔法攻擊，若是把符文用完，我真的會被捅個對穿的。

更别提這裡是拜恩的領域，它的魔力是不可能被我耗完的。

“你這**龍怎麼還區别對待！”

“這何嘗不是一種公平。”

我****！！

在有些自顧不暇的情況下，我隻能盡力遠離那片主戰區，這水劍對于常人來說太過危險，貿然過去隻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但就在我擔憂紅玉之時，卻發現那個看着長大的少女拿起劍，動作敏捷，同時以相當勇猛的姿态與各種攻擊對抗。

甚至之後在看到侍從們受傷之後，表情狂亂就往拜恩本人的方向去，把魔神也吓了一跳。

“你都對我的侍從，和玄姐姐，幹了什麼啊啊啊！”

那邊情況并不好，再下去要出現不必要的傷亡了。

我心一橫還是帶着水劍沖到了兵士陣裡，帶着我暗地裡默默開的極大魔法（反正别人看不見），密切關注着紅玉那邊的情況。

“你的部下們可都還在受苦，你來這又有何用呢？”

拜恩想要考驗的并非武力，而是王的決策力和領導力，能否在這極為艱苦的環境下做出正确決策，保住大部分人。

是的，大部分……

或者說，王一人足矣。

他的通過标準很低，隻要王一人能活下來，也算是“支撐下來”。

這還是它第一次遇見來到最後的挑戰者，在劉玄淵看來能用武力強行突破的簡單關卡，早已刷掉一批又一批的來客。

“敵将首領是你，我作為将軍必然要取下你的首級，”她臉上的表情帶着憤怒，手上攻擊動作也從未停下，“我從沒認為自己适合做王，但作為将軍的本分……我一定要幫到他們！”

練紅玉是個不受寵的孩子，她很小就知道這一點。

無論是缺斤少兩的綢緞，從沒送來過的宴會邀請函，還是侍女們偷工減料的照顧，都朝她驗證着這一點。

但是夏黃文來了。

她的生活因為這個侍從發生了改變。

他不停對她說着自己的地位有着很大改變，可以做些什麼，在那之後也可以讓他做些什麼；他會去核對她的賬目，去讓她在侍女面前樹立威信，教她如何有一個皇女的樣子；他有時也會怨聲載道為什麼自己在這，但又說相信她能出頭。

練紅玉其實不太聽得懂這些，隻是覺得這個人有點吵。

……但也有點不錯。

而後紅霸哥哥來了。

兄長和她完全不同，耀眼而自信。

所以她想藏起來。

可惜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