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總是逃課,一個人逃到樹林裡去。
在樹林裡,他抓到過一隻松鼠。
也算不上抓,隻是把吃的放在那裡,那隻小松鼠自己就跑過來了。
小時候的裴安生覺得這隻小松鼠真傻。
他自诩是一個很壞的小孩,所以他每天都給小松鼠帶吃的,還陪小松鼠一起玩耍。
這樣他可以徹底把小松鼠對外界的戒備心養沒,讓它依賴上自己,讓它全身心都屬于自己。
這樣這隻原本屬于森林的小松鼠就會屬于他了。
裴安生覺得自己真是天生壞種。
用這麼天才的方式剝奪了一隻小松鼠的自由。
習慣、依賴什麼的,都是套住一個人最好的枷鎖。這是當年那個家庭教師告訴他的。
人與人之間,靠的就是這些無形的鐐铐連結在一起。
不能否認,那個家教是變态了些,但說的有些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但裴安生覺得自己現在對洋人的反感可能也有那個家教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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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女孩對裴安生不會騎車感到有些驚訝,下一秒就覺得這個男生更可愛了。
反差萌啊。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順路把你帶過去,我的電動車在這裡。”
她盛情邀請。
裴安生眨眨眼,掙紮了兩秒。
不想走路的心情擊敗了他。
裴安生露出來一個友善至極的笑容:“真的嗎?會不會太麻煩你了,要不我還是自己走過去吧。”
那女孩色令智昏,一拍大腿:“不麻煩!我送你!”
“你人真好。”裴安生彎着眼睛奉承。
把小姑娘哄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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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寂寞,讓裴安生對整個北歐都沒有什麼太好的印象。
翹課如果被家庭教師抓住,他就會被打手闆或者被抽膝蓋窩。
那個變态的初衷可能是打他的屁股,但小裴安生已經隐隐嗅出了不純潔的氣味,所以拼死拼活地反抗。
他甯願多挨幾下手闆。
當然,他也會傾盡更大的努力逃課。
那片樹林就是他的栖所。
老爸常年不在家,回家也不怎麼關心他,所以裴安生那時候也賭氣,不主動和爸爸講話。
長大之後他自然是覺得無所謂了,老爸給他錢就好了。
錢和愛比起來,還是沉甸甸的金錢實在得多。
可是幼時的倔強卻讓小裴安生吃了不少苦頭。
那家庭教師和他老爸告狀,說他不好好聽課,害他被罰好些天不能吃飯,然後他從樹林抓回家的那些小蛇和昆蟲統統被保姆扔掉。
這大概是裴安生為數不多的傷心事了。
小蜘蛛和小甲蟲有什麼錯,幹什麼不讓他放在卧室裡養。
長大以後,裴安生卻成為了小時候的自己很厭惡的那種角色。
厭惡嗎?
其實他已經記不清了。自己當時真的有産生過這種情緒嗎?
爸爸、老師、阿姨,小孩子應該單純地相信,他們都是愛自己,為了自己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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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啦,問問你朋友到哪裡了。”女孩停下電動車,回頭對裴安生說。
裴安生從電動車上下來,真誠地說:“真的太謝謝你了。”
“小事啦……”女孩紅着臉擺擺手,欲言又止,“那個……”
“怎麼了?”裴安生掃一眼就知道這姑娘心裡打了什麼算盤。
“你要不要加一下我的微信呀?等你下次找不到路可以找我。”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算了,我應該不會老來你們學校。”裴安生笑着搖搖頭,沒有絲毫猶豫:“今天遇到你好幸運,快去忙你的事吧。”
擺了下手,他掉頭就走。
從他有了性别意識起,他似乎就沒有對女孩子産生過興趣。
有時候裴安生也會想,自己的性取向會不會也是受了那個變态家教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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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這棟樓的四層,裴安生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購物袋,準備發消息問問顧尋北在哪。
剛從電梯間拐出去,他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對,夜店什麼的,就此翻篇了。”
是顧尋北的聲音。
裴安生往前走了一點點,看到背對着自己的顧尋北,還有一個畫了全妝,還挺漂亮的女生。
她正在和顧尋北對話:“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在那種地方多待。我本來想的是點你的要都是小姑娘,你賺錢了還能高興着玩玩,誰知道一上來這麼點兒背,那地方統共就那麼一撮基佬,結果還盯上你了。”
“真是辛苦我們小北了,被男的看上的感覺很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