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也好,縱欲也好,傷害别人也好,玩弄别人也好。
都隻是為了短暫的鎮定。
但那些心安理得十分短暫,好像他的生活下方有一口大鐵鍋,無時無刻不在咕噜咕噜把他烹煮。
裴安生不斷地尋歡作樂,用刺激來對抗煎熬。
他搞不懂為什麼隻有自己是這樣,也許是因為他天生就是一個沒用的爛人。
渾渾噩噩的,衣食無憂的。
其實過去裴安生也從來沒意識到自己的生活并不完美。
可是和顧尋北在一起的時候,他卻能感覺到由内而外的平靜。
像一朵浪潮之上的浮萍,他被巨大的洪水裹挾着,不可控地睜大眼,看到水下自己的身體,看清光線裡渾濁不堪的淤泥。
顧尋北像岸上溫和高遠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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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來越涼,天黑得也越來越早。
華大東門口的保安眯眯眼,嗯?這什麼車?這會兒進出學校的人不多,他和自己的同事閑聊:“诶,那車不錯。”
“是啊,最近怎麼感覺遇見豪車的頻率提升了?”
黑色商務車的副駕駛門和後門同時被推開,後排鑽出來了郝天逸和李想,他倆下車之後立馬把車門關上,站在一旁等着。
白瓷單手扶着車門,說了聲:“謝謝。”
在他要關上車門的時候,卻被車裡的人叫住。“回宿舍說一聲。”
“啊,好。”白瓷語氣弱弱的。
開車的趙遠程還想說什麼,郝天逸一把勾住白瓷的脖子,接替了他的位置,面對趙遠程:“謝謝趙總送我們回來啊,但都多大人了,回宿舍不至于出什麼事了。小白站一天要累死了,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不給對面說話的時間,“砰”地一聲撞上了車門。
直到被郝天逸護着進了校門,渾身緊繃了一路的白瓷終于洩了勁兒,張開雙臂,直接撲到了郝天逸身上:“嗚嗚嗚我宣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不喜歡這樣的嗎?我看這個趙總挺帥的啊。”郝天逸扶住自己輕飄飄的舍友,思緒往不相幹的地方飄。
小白明明是個男人,怎麼身體又輕又軟。
白瓷炸着毛在郝天逸脖子上一通亂蹭:“不要啊,難道你覺得他挺好的?是不是我太社恐了,我是不是表現得太不禮貌了?”
“他說反話呢。”跟在一旁的李想癱着臉說。
郝天逸仔細一琢磨,好像還真是:“想說得對。反正我看那趙總不順眼,我覺得他很陰險。不知道是不是偏見。”
李想:“你大二選修課那個老師你也說陰險,他給你打那麼點分,也沒見你看他不順眼啊。”
郝天逸完全沒聽出來挖苦:“是嗎?害,選修課嘛。”
李想懶得理他,低頭給顧尋北發消息:“笑死,郝天逸這傻子,看那個趙總不順眼,這小子分明就是雄競上了,還不覺得呢。”
也不用等顧尋北回複,他繼續打小報告:“咋這麼遲鈍。趙總摸我們白瓷個小手他沖過來就打斷,趙總說要送小白回家,他拉着我奪門而上,硬是蹭人家趙總的車回學校了。”
“幹嘛呢幹嘛呢,和你說話你玩手機,這麼快就對舍友厭煩了嗎?”
李想躲了一下另外倆人探過來的腦袋:“給北發消息呢。”
一聽到北,白瓷有些擔心:“北怎麼樣了啊,你都不知道他那個金主的朋友一個個的多吓人。”
李想正想打字問問。
“打個電話呗,問清楚了放心。”郝天逸插嘴。
“行。”李想撥通了語音通話。
對面很快就接聽了。“想兒?”顧尋北的聲音聽起來還挺愉悅?
李想開了免提,聽到電話那頭低聲傳來一句“舍友”,還有模糊的男聲,說的内容沒聽清。
看來他還和那個金主在一起。不過現在北不圖錢了,是不是可以改口稱那個小金毛為暧昧對象了?
“北哥,你還回來嗎晚上?我們回宿舍了。你注意安全。”
顧尋北思考了一下:“晚上不好說,不用管我。不過等會兒可能回一下吧。”
電話那邊隐隐傳來另一個帶笑男聲:“看來是要和我回家了。”
白瓷湊到手機旁邊:“北啊,你們沒吵架吧?好害怕你被家暴,呃,這算家暴嗎?”
郝天逸也湊過來:“你們去哪兒了?那邊聲音好熟悉。”
李想豎起耳朵也聽了會兒,電話那邊的背景音有點嘈雜,隐隐約約有模糊的音樂聲。的确很熟悉啊,不過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我們在北苑的咖啡廳呢,你們想見見他嗎,安生說想看眼咱們宿舍。”
三顆擠在一起的毛茸茸的腦袋不約而同地擡起來,六隻眼睛對在一起。
幾乎是同時,他們一起點頭:“要要要!”
“卧槽,你倆怎麼來學校了?要我們過去找你們嗎?”
“不行不行,卧槽,我要回宿舍收拾收拾,太幾把亂了。”
“北啊,半個小時之後再回宿舍啊!”
在漫展轉了一天,本來已經身心俱疲的三個大學生,瞬間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
周圍看到他們的同學,沉默地讓開了路。
不懂,但看起來像是上學上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