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車将熟睡的嬰孩往上托了托,裹着素娘舊衣縫制的襁褓滲出奶香。瑾瑜的小臉在烈日下泛着不正常的潮紅,滾燙的呼吸噴在他頸窩,像團将熄未熄的火苗。
“再忍忍……”他貼着女兒發燙的額頭呢喃,腰間麂皮水囊早已幹癟。
懷裡的銀镯與匕首随着步伐相互叩擊,那是素娘咽氣前死死按在他掌心的物件。綠松石匕首柄上還留着火場裡搶出的焦痕,此刻正硌着他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灑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将沙地烤得滾燙,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鞋底與沙地接觸時傳來的灼熱。
他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着晶瑩的光,可他卻渾然不覺,滿心都在想着如何能為可愛的女兒換來足夠的羊奶。
也不知道這把匕首加上妻子的那堆首飾夠不夠買三頭母羊。
黑市旌旗出現在沙丘背面時,胡老車踉跄着跪倒在滾燙的沙地上。襁褓裡突然傳來微弱的啼哭,他慌忙解開衣襟,将最後幾滴羊奶擠在木勺上。木爾紮泛紫的嘴唇剛觸到銀邊,遠處突然傳來駝鈴急響。
十二匹白駱駝踏着沙浪疾馳而來,駝峰間坐着戴青銅鬼面的騎手。胡老車本能地蜷身護住嬰孩,卻見駝隊徑直沖向黑市方向,為首者黑袍翻飛間,露出腰間綴滿人牙的彎刀。
黑市,位于月氏國最隐蔽的角落,這裡是一個充滿神秘與危險的地方。魚龍混雜的人群中,既有腰纏萬貫的富商,也有窮兇極惡的歹徒。
胡老車踏入黑市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心中暗自祈禱此次交易能夠順利完成。
這裡熱鬧非凡,嘈雜的聲音不絕于耳。形形色色的人在這裡交易着各種物品,有珍貴的珠寶、精美的絲綢,也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混雜的氣味,有香料的芬芳,也有牲畜的腥膻味。
胡老車在人群中穿梭着,眼睛不停地掃視着周圍的攤位,尋找着那些看起來識貨的商人。好一會兒,他終于找到了一家看起來頗具規模的店鋪。
店内,一位中年商人正悠閑地坐在櫃台後,把玩着手中的古玩。店主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留着一臉濃密的胡須,眼神中透着精明與狡黠。
胡老車有些猶豫,深吸一口氣才走進店内。從懷中掏出匕首,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了掌櫃眼前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了裡面的匕首和首飾。
“老闆,您看看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 胡老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自若,他的眼睛緊緊盯着攤主的臉,試圖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掌櫃接過匕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鑲金牙在油燈下泛着冷。他的手指手指輕輕摩挲着匕首的紋路,随後将目光落在了柄上的綠松石上,嘴角微微上揚。
“這綠松石嘛,看着倒是有點意思。不過,也就是個普通的玩意兒,值不了多少錢。”
胡老車心裡一緊,他雖然不太懂這些東西的價值,但也知道這綠松石絕非普通之物。
他正想開口反駁,掌櫃卻繼續說道,“你這其他的首飾,看着也都是些普通貨色。這樣吧,我給你個價,這些東西一起,十兩銀子,怎麼樣?”
胡老車一聽,頓時覺得不對勁。他知道這些東西肯定不止這個價,這個店家分明是在忽悠他。他連忙将匕首和首飾收了回來。
“老闆,您這價也給得太低了吧。我再去别家看看。”說完,胡老車轉身就要走。
掌櫃見狀,連忙叫住他:“哎,别走啊!你要是覺得價格低,咱們可以再商量商量嘛。”
胡老車沒有理會他,繼續在黑市裡尋找着下一個買家。
緊接着他又接連問了幾家,可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要麼是故意壓低價格,要麼就是根本不識貨。胡老車的心情越來越沉重,他開始擔心自己今天可能換不到足夠的錢買母羊了。
就在他感到絕望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看起來和善的商人。這個商人戴着一頂精緻的帽子,穿着一身華麗的長袍,舉止優雅,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市井之人。胡老車懷着一絲希望,再次拿出了匕首和首飾。
商人接過匕首,隻是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驚訝和敬畏。
“這…… 這綠松石乃是樓蘭王室殉葬品,極其珍貴,你是從何處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