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感突然充斥着某人的身體，撕裂了的聲音從身體深處迸發出來，全身瞬間失去了知覺，麻木感從腳底迅速蔓延至頭頂，緊接着四分五裂的痛楚猛烈而來。

治療完畢後，沉沉睡去，然而不到一會兒，最後又醒了。

“啊……”他起身，再次察看腹部的傷，那裡又開始滲出血了，并帶着冰霜。開始潰爛的皮膚在治愈魔法的幫助下慢慢好轉，但這隻是杯水車薪。

“看來‘治愈’也開始失效了……”

梅傑洛斯看着艾登瀕臨破碎的身體，歎了口氣。

“吾還以為你要死了。”

“之前就跟你說過了，你的魔力正在衰退，并且魔法的效果也開始減弱，直到你會被冰晶吞噬，最後死亡。”

“艾登，你放棄吧，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你根本撐不到與他抗争的時候。”

艾登下床拿出藥水敷在傷口處，刺痛感瞬間襲來，比起之前的那些傷口還要痛的多。他上完藥後，繼續說：“沒有完成那件事，就不能死。”

“你看看你的身體！”

“成了什麼樣子？比你五年前還要糟糕。”

“五年前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那就足夠了。”

梅傑洛斯的身體慢慢幻化成人形，但那也隻是暫時的，他的魔力撐不了多久。艾登靠在床上，看着梅傑洛斯，他緩緩道：“等我完成了，就和你解約……”

“大概兩年吧……”艾登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

“你在胡說什麼？”

梅傑洛斯看了眼他的傷口，皮膚已經完全沒法看，甚至都爛到骨頭裡了，但都被無數的小冰晶覆蓋着，很難看得清到底是怎麼樣的。

“為什麼不願意聽我說的話，你要知道，五年前的那次戰争，你瀕臨死亡。”梅傑洛斯又變回了劍貌。

“但你殺死了他嗎？沒有，反而自己全身都是血。”

“你連他一根汗毛都摸不到，甚至是他的手下。”

房間内沉默了很久，兩人都不曾開口。

“我知道自己太過于弱小，我知道自己的弱點，他也知道，所以，”艾登停頓了一下，“他利用了我，五年前，當我知道真相時，我才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而我卻害死了太多的人了……”

艾登拿起桌上的畫像，畫面裡一男一女，女人正是艾登的母親。

女人穿着淡黃色的長裙，手捧一束鮮花，溫柔地笑着，男人站在女人身邊，他也笑着，那是艾登的父親。他們手挽着手，背景是一片開滿鮮花的田野，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兩人非常開心。

艾登輕輕撫摸着畫像，他低聲說道：“但我必須完成……”

“我會贖罪的。”

“無論他逃到哪裡去了，我都要抓住他，我要讓他看看，他到底做了什麼……”

“可你沒有想過，都過了這麼久了，說不定他已經死掉了。”梅傑洛斯說。

“死掉？他怎麼能夠這麼簡單地就離開？那麼多的家庭被他們所迫害，我的家族，我所愛着的人們，不可以原諒……”艾登突然停頓了一下，他又愣住了，“不，我也是那個罪魁禍首，現在我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多麼愚蠢，多麼可悲……”艾登冷靜了下來，他想起那時他所做的事情。

“艾登。”

梅傑洛斯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什麼，說：“不要解約。”

“吾之魔力雖然不能完全治愈你，但吾們就像是共生體一樣相互扶持對方，如果解約，你恐怕很快就會死去。”

“那時，我就完成所有的任務了。”

“你也可以重獲自由了，你渴望的自由。”

“任務？你真是太自私了，你知道嗎，你和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别，”梅傑洛斯繼續說，“你所謂的報仇就是以暴制暴，而那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此時，艾登的内心世界十分複雜，他很痛苦，在這個黑暗的世界裡兜兜轉轉，找不到出口。他緩緩擡起頭，與梅傑洛斯對視，随後又低下頭，聲音中充滿了疲憊，他的内心始終在掙紮，可怎麼掙紮都無法得到正确的答案，或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正确答案，他說：“我知道。”

“我所做的一切也許并沒有什麼不同，但我不這麼做又能怎樣？那些被傷害的人，那些被奪走一切的家庭，他們的痛苦難道就憑空消失了嗎……”他的心非常的痛苦，他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能夠告訴他該怎樣繼續。

“不，你并不清楚。”

此時的梅傑洛斯非常冷靜，在漫長的歲月裡，他看透了人心，他知道所有的一切，說：“你這樣的行為隻會讓仇恨不斷蔓延？你所謂的正義，不過是用同樣的方式去傷害更多的人。”

“你已經迷失了自己，艾登。”

“你不再是那個曾經的你了。”

迷失？他怎麼能夠迷失，當他知道自己被父母抛棄時，他覺得自己是他們的負擔，是自己沒有任何能力。

為什麼要成為曾經的自己，那個無比弱小的自己，什麼都不能保護，什麼都留不住，就像是捏在手心的水，順着指縫而流走。

艾登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他的手指緊緊抓着畫像的邊框，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東西。他反駁道：“不，我沒有……”

“這不是正确的方向，艾登”

“仇恨的力量會讓你變成另一個‘塞缪爾’。”

“他和你一樣，在光明面前失去了自我，成為了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