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象群一共有六頭大王銅象和一頭銅象,象群行進時的壓迫感在夜色和若有若無的車流聲中顯得更怪誕,尤其公路上的車輛當下成了模模糊糊的虛影,與象群擦肩而過時,孟平覺得他們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方。
銅象被大王銅象包圍在象群中央,幾乎完全是鮮豔橙紅色的銅制小象就像個在象腿中間被踢來踢去的籃球到處流竄,很讓人擔心它一不小心就會成為被踩扁的橘子。
“大王銅象他們對樹果的依賴倒是不多,但在銅象的成長階段也還是需要通過樹果補充發育所需的營養,尤其這隻銅象剛出生沒多久還沒法用岩石礦物作為主食,所以他們才會循着味道找到你們家。”
坐在大王銅象的鼻子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現在觀察環境的需求大于坐在象鼻上蕩秋千的需求,管白在大王銅象背上盤起腿,和表情還有些恍惚的郭柔娓娓道來這幾天發生在他們家的怪象。
“這還能看出是剛出生的嗎?”富黎給郭柔一家人分享了點自己帶來的巧克力——本來是打算用來給管白當能量補劑的,畢竟她那樣的飯量看起來就是新陳代謝相當迅猛的樣子,結果最先需要用上的另有其人。
“他們的身體是銅制的。”
管白曲起指節在身邊叩了叩,大王銅象就被她敲出了一種實心的洪鐘大呂一樣沉悶的金屬聲:“在淋了雨後會生鏽,生鏽之後才會呈現出這種銅鏽綠。剛出生的銅象身上隻會是橙紅色的。而對大王銅象來說,身上的銅綠越鮮豔就越會受到同伴的尊敬,所以他們是很容易從外觀上分辨年齡與社群地位的一類寶可夢。”
身下的大王銅象像是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麼一樣,比銅象更低沉洪亮的象鳴也更如震蕩的鐘聲一般轟然蕩開,銅象更稚嫩清脆的鳴叫也夾在在其中唢呐一樣嗡嗡。
郭柔看它又蹿到了另一邊,用那個極具特色、乍一眼讓她以為是眼鏡蛇的鼻子尖去撩另一頭大王銅象的尾巴、奈何算上尾巴的長度它的身高都不足以夠到大王銅象的尾巴,隻能不甘心地卷了卷鼻尖,又換了個方向鼻孔翕張着朝向他們的方向。
“要喂喂它嗎?”
銅象在外表上沒有性别差異,管白也還沒仔細觀察過這頭小銅象是什麼性别,隻是看見郭柔有些在意、而銅象也相當好奇,便從腰包中掏出了白天在博物館相見時遞給郭柔的寶芬再一次遞給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說:“這次不用擔心會吸引到别的寶可夢了。”
“所以白天你是……”故意的這三個字在舌尖上滾了一下就落回嗓子眼裡,郭柔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出什麼表情,盡管有些想生氣,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卻連提起憤怒的力氣都沒有。
“因為他們的事情還得保密,而且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第一時間就把我們這樣的陌生人帶回家吧?所以我想這樣最快了。”
管白沒有一點遮掩:“而且這樣也能最大程度地減少你們的損失,畢竟你們這個世界的水果沒法給寶可夢提供必須的生存能量,用樹果做成的食物對他們的吸引力是百分百的,有寶芬的情況下,他們必定不會再去你們的水果店找食物。”
狃拉一看這個力大無比的雌性人類給剛見面的還沒幾分鐘的銅象掏出了比給自己的能量方塊更好吃的食物立馬眼睛紅了,他眼珠一轉,收着尖銳的勾爪輕剮了孟平的臉頰。
等孟平順着動靜看去,狃拉已經扒着他的腿擡起眼,連細長的瞳孔都舒張成更圓潤的梭子形,格外可憐兮兮地仰着腦袋看他,什麼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這家夥成精了吧。
柳嶽看着這麼一個與人有點相似的動、寶可夢做出如此人性化的舉動與表情有點毛骨悚然,但孟平與狃拉相處到現在反倒微妙有了點奇怪的感情。他看這個狡猾的小東西這幅做派也知道多半隻是裝的,但還是任勞任怨地朝富黎喊了聲——畢竟剛才大王銅象這麼大的聲音都沒什麼事情發生,他的嗓門是比不過大王銅象的鳴叫的,在這個夾縫中應該是可以這麼大聲說話的。
“孟平說狃拉也想吃寶芬,”富黎撇了眼他們那邊的動靜就知道孟平什麼意思,如實轉述後又補了句,“不過寶芬看着是甜品,狃拉剛才已經吃過能量方塊了,再吃寶芬會不會消化不良?”
“确實是會。”
就算狃拉嘴饞,管白也不會在他明顯餓了很長一段時間營養不良且消化能力衰退的狀況下給他吃這麼多小零食。
不過對應狃拉的嘴饞,她有另外的好東西。
沉甸甸的保溫杯手雷一樣被管白擲到孟平手中,孟平都有些慶幸自己并非手無縛雞之力,不然就這分量,自己就算接得住也多半得骨折。
“是加了三蜜蜂蜂蜜的哞哞牛奶!”
她頗為孩子氣地雙手在嘴邊圍攏成一個喇叭喊:“對身體有好處!能幫狃拉很快緩解不适,你要是感興趣的話,自己也可以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