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嗎?的确。”唐夢芸沉吟道,“有點太安靜了,老師們也不讓我們去外面看看,一般來說學員都要出去接委托任務的,外院去更外面,海底的内院平行班去外院的海上都市,但内院重點班幾乎沒有。”
“有點隔離保護的味道,不讓我們接觸外界,可能就是外界會把我們帶偏,偏向他們不期望的方向。”
空氣有些凝固。
“你總是比一般人想得更多啊,義桢,是以前經曆過很多嗎?”唐夢芸這樣問道。
經過篩選的孩子們穿着白色的制服,每天如動物一般為了活着而活着。唯一集群而不産生殺傷的地方是大食堂,但這裡能看見的孩子每天都越來越少,氣氛也越來越緊張,仿佛墓地一般的死寂,仿佛是最後的晚餐。
畫面很模糊,對話就像是黑色幕布上打出的閃爍的扭曲的躍動的字幕。
你好,我是曾義桢……介意我坐你邊上嗎?
因為過于壓抑,所以他嘗試去交一個朋友,于是這樣問道。
不,不要……離我遠一點……
诶?為什麼?
你身上,你身上有股惡臭……
惡臭?
天才的惡臭……
打翻的飯菜,撕裂的領口,被隔離的孤獨的孩子,把所有的憤怒發洩在自己的惡臭上。
突然間意識到,那隻是不想面對卻要被迫去面對的絕望,對比與競争的高壓下,一切都變得如此極端。
逐漸悲傷,逐漸變得麻木,然後就這樣一直盲目地走下去,滿目瘡痍也不為所動,直到最後,篩選的密室裡,飛灑的鮮血讓稚嫩的心顫了一下。
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手裡拿着沾血的匕首,站在一地血肉的灘塗中,周圍沒有人,沒有一個活人。安靜地可怕,死一樣的安靜,踢開屍體,濃稠的血液之下,是灰色的玻璃闆,下面密密麻麻地放着上百隻白色的緩緩燃燒的蠟燭。
注魔。
魔聯的那個老妖怪不死,這種惡魔一般的活人篩選實驗就永遠不會停止。
“義桢?你怎麼了?”唐夢芸的一聲呼喚把曾義桢從遙遠的回憶中拉了回來,“你沒事吧?臉色有點蒼白啊。”
“哦,沒事,想到了以前的事……”曾義桢随口應道,然後又發呆了一會兒,轉頭看向眼神充滿擔憂的唐夢芸,問道,“夢芸,你知道,‘天才的惡臭’,是什麼嗎?”
唐夢芸一下子被問懵了,許久,才回答道:“可能,是傲慢與偏見吧。”
“這樣啊……那我覺得越是外面,看到光粒的時候可能就越崩潰吧……”曾義桢沉吟道,“他們可能會覺得,我們奪走了他們的機會,出去看看,出去拿點什麼東西的機會。”
“什麼意思?”
“……最近的外院,有些騷動,學生的課程出勤率很低,但老師也沒怎麼管。王院長,最近也很忙的樣子……”曾義桢模糊其詞,又把頭别過去,“但願隻是我的錯覺吧,對付外敵的時候,要是後院起火,可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