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在窗戶邊沿撒了敷面的珍珠粉,發現并未有推動的痕迹。
許是那賊人膽子很小,知曉被發現了,所以昨夜沒有來。
也或許是沈聽肆讓人守着院子。
總之沒有來她心下安穩不少,從枕下翻出那把匕首,用絹帕束在手腕上,随身攜帶。
謝觀憐洗漱換衣後去找月娘。
原是想與她一道前往齋飯堂用膳,敲門後被小雪引進去,月娘卻還穿着單薄的寝袍在屋内翻箱倒櫃,似乎有什麼東西丢了。
而屋内還有一名女子,謝觀憐與她不熟,隻記得她喚暄娘,本家與夫家并非是官宦,隻是尋常的商賈之家,來迦南寺是為已逝的夫君守節,避免兒子遭人非議。
暄娘正在與月娘講話,聞聲止音,側首暗自打量剛進來的謝觀憐。
她對明德園中的這些年紀輕輕便喪夫的女子,多少都有些了解,尤其是謝觀憐這種模樣生得禍水的更是了解。
剛來時便聽見不少人在私底下議論過她,命格不好,在家中克死父親,出嫁又克死了夫君,衆人皆道盡量不要與其接觸。
謝觀憐看見暄娘打量的神色,明白她心中所想,卻并不在意,友善地颔首示意。
暄娘面上露笑,方才的打量眼神散去,轉頭對月娘道:“隔壁的憐娘子來了。”
看見謝觀憐,月娘臉上的急色稍收,吩咐小雪倒茶。
謝觀憐坐在窗邊的小榻上,見她找得面紅耳赤,不由得問道:“是在找什麼嗎?”
月娘蹲在地上翻着妝匣,回道:“一塊我從家中帶過來的雙子玉佩不見了,分明昨日我都還佩戴在腰上,今兒想還想戴,卻怎麼都找不到了。”
小雪提着熱茶進來,接話道:“我家娘子的佩飾很多,唯獨就喜歡那一塊雙子玉佩,昨夜我還看見她放在妝匣中的,剛才奴婢陪娘子翻遍了房間都沒有找到,實在古怪。”
丢東西了?
謝觀憐思緒遊離神外,捧起茶杯的指尖被燙得泛紅。
昨夜那賊人沒來,難道是因為轉移了目标,看上了月娘嗎?
還是說,本就是她想錯了?
謝觀憐放下茶杯,還沒開口,一旁的暄娘便道:“是不是有人來過?不然為何好生生放在裡面的東西不見了。”
小雪接話:“才放一晚上,怎會有人?暄娘子與憐娘子都是剛兒才來的。”
暄娘搖頭,言語之間似有暗示:“或許就是昨夜有人來了。”
此話一出,膽小的月娘當即被吓得怔在原地,眼眶紅紅地看着她,一副快要被這句話吓哭的模樣:“有……有人來過?”
小雪一聽,立馬上前扶起月娘,轉頭對暄娘頗有些惱怒道:“暄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這裡是迦南寺的明德園,都是寡居的夫人住所,怎會有人來!”
話中透着警惕。
暄娘這句話若是不經意傳出去,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見她如此反應,暄娘讷讷地咽下口中的話,緩和道:“我猜測或許是,因為前夜我也莫名丢了幾件東西。”
“猜……”小雪還欲駁她。
“小雪,罷了。”月娘打斷小雪:“左右不過是個小物件兒,或許我昨夜記錯了,不曉得丢去了何處,時日一長說不定自己就出來了,不許對暄娘無禮。”
小雪止話,垂頭不言。
月娘眼含歉意地看向暄娘,“抱歉,小雪自幼便是這種急性子,沒有冒犯到暄娘吧。”
暄娘剛被小雪如此叱了一番,此時月娘主動緻歉,心中縱使不悅也沒有表現出來。
畢竟月娘的身份尊貴,并非她這種普通商賈之人能接觸得了的,能交好已是這段時日燒高香了。
暄娘不在意地掩唇笑道:“無礙,小雪姑娘瞧着就是直性子,這也怨不得她,都怪我嘴裡沒個把門的,說錯了話。”
月娘心下愧疚,從妝匣中拿出一支仙鶴銜珠步搖,上前放在她的手中:“多謝暄娘寬宏,不計較。”
暄娘看見她遞來的東西眼都直了,但還是連忙推拒:“使不得,使不得,如此貴重之物,我怎能用。”
若是沒有看錯,這簪子上有皇室的小字,定是宮中的賞賜之物。
月娘堅持:“就當做是給小雪的賠罪之物,暄娘不接,我會睡不安的。”
如此說,暄娘才擡起眼皮子,掃過屋内的謝觀憐,面上尴尬,眼底卻壓不住笑意,語氣猶豫不決:“既然月娘堅持,我……”
月娘塞進她的懷中:“拿着吧,好姐姐。”
暄娘也沒再推遲,收下步搖,臉上的笑意濃烈:“娘子有人,我便不打擾娘子了,今日之事我權當未曾見過。”
月娘望她的美眸含感激。
暄娘揣着東西,眉眼歡喜地出去了。
小雪蹲在地上收拾那些東西。
月娘折身在妝匣子裡挑了精緻漂亮的臂钏,也想要贈與謝觀憐。
謝觀憐輕推過她的手,柔聲拒絕:“多謝月娘,這臂钏很漂亮,我如今佩戴不得。”
她隻是在昨日答應了,今兒來叫她一起去齋飯堂。
月娘應當是很少做這種事,被婉拒後臉頰微紅,攥住臂钏翕動紅唇道:“那我先換一件衣裙,一會兒出來與娘子一起去用膳。”
謝觀憐點頭,“那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她朝着門口而去,坐在外間等月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