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黎看了眼手裡的陶瓷杯。
他剛剛喝了一小口咖啡,白色的杯子邊緣還有一些咖啡漬。
擡頭有些木讷地看了眼紀縱,抽出紙巾擦了擦杯口。
“不好意思,把你杯子弄髒了……”
喬黎這話說出口就想原地去世,草草草!
這是正常人該有的腦回路嗎!
他特别小心翼翼地掃了眼紀縱,生怕在男人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負面情緒。
畢竟!紀縱本人可是有潔癖的!
以往每次邱邱點螺蛳粉想要給紀縱分一些,都會提前用幹淨碗筷單獨給人盛好放起來,連隊友都那麼做,他現在……
喬黎感覺自己藥丸。
出人意料的是,紀縱隻是神情淡淡垂眸。
“被你弄髒就沒什麼所謂。”
喬黎的腦仁仿佛炸開了:“啊?”
紀縱的潔癖其實是遺傳他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要求一天換兩身衣服,把房間打理幹淨整潔,地面要一塵不染,日常吃飯需要用公筷。
一切的意外都出現在那年夏天。
他們家隔壁來了一戶人家。
家裡大人每天都是大吵大鬧,吵得厲害時,還總拿小孩出氣。
紀縱有一天回家正好看到個子小小的軟團子被狠狠推出家門。
“一天天就知道玩!滾出去玩!今天晚上别回家了!”
軟團子眼淚嘩嘩往下掉:“爸爸,爸爸……”
大門被碰的一聲關上。
軟團子哭得稀裡嘩啦,衣服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涕,袖口還粘着米飯粒。
紀縱當時糾結好久,還是招呼他過來。
“你先跟我回家吧。”
紀縱拉着軟團子洗了臉,又把自己的幹淨睡衣給小孩套上,拉着他看電視。
等紀縱媽媽買菜回家發現家裡多出一個人的時候,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很快燒好菜,喊紀縱和軟團子吃飯。
軟團子吃飯不用公筷,還愛搶紀縱碗裡的東西。
起初的時候紀縱也煩,甚至有種想把他趕出去的沖動,可是每次他一冷下眼睛。
軟團子就紅着眼癟嘴:“從從哥哥不喜歡我,沒人喜歡我……”
紀縱隻能一邊嫌棄,一邊把往自己碗裡多加些肉,送到軟團子跟前。
後來,軟團子蹭飯越來越熟練。
紀縱的潔癖被整治沒了。
想到這裡,男人不禁眼眸彎起,那會喬黎才剛上一年級,不認識紀縱,就叫他紀從。
現在一眨眼……都長成大男生了。
也許是從那個時候就習慣了寵溺軟團子。
紀縱伸手揉了下男生肩膀:“準你喝兩口咖啡,但是不能再多了,嘗嘗味道就好了。”
喬黎在紀縱的眼皮子底下又喝了一小口咖啡。
緊跟着紀縱就把杯子裡剩下的一半倒掉,自顧自清洗杯子。
男人的肩膀比較寬,身上穿的是寬松一些的居家服。
骨節分明的手在杯口揉了兩圈,看的喬黎有些嘴巴幹。
紀縱擦手的時候正好看到喬黎的動作。
以為小孩是還有些嘴饞,于是聲音淡淡地安慰。
“想喝的話明天白天喊我,我幫你弄咖啡機。”
喬黎愣怔片刻,乖乖地笑:“好。”
眼看着時間不早,紀縱關掉茶水間的燈。
“一起回去?”
喬黎緩緩點頭。
回去的路上,路燈有些昏黃,街上已經沒多少人了。
喬黎低頭看着他和紀縱的影子,看着它們縮短,又逐漸拉長,左思右想還是選擇開口:“你讨厭我嗎?”
紀縱腳步停頓,詫異看人:“嗯?”
一副很意外喬黎會這樣想的模樣。
喬黎眨了眨眼,輕咳一聲。
“啊,我是說我偶爾講髒話,沒事愛找茬,而且起床氣超大,還不知道東南西北,總是吹牛,你會不會……不喜歡我啊?”
紀縱聞言從心裡仔細想了這幾條。
“還好。”
“你是不是在騙我。”喬黎提了下路邊的石子。
“沒有,隻要是你,就都還好。”紀縱的聲音散在夜色裡,音色散開,輕柔地闖進喬黎心裡。
喬黎輕輕撚了下手腕上的琥珀。
第二天一大早,喬黎頂着雜亂的頭發,烏青的黑眼圈,嘴裡哼着小曲兒出現在窦蒲房間門口。
“走不走?”男生聲音揚起,語氣拽拽的。
窦蒲看他很“腎虛”又很中氣十足的樣子,眼尾狠狠跳了兩下。
“你……昨天晚上幹什麼了?”
喬黎心情很是不錯:“這還看不出?當然是跟喜歡的人更進一步了!”
紀縱可是在他耳邊說——
隻要是你,就都還好。
這八個字的含金量,跟YUI冠軍比不相上下!
“我感覺你需要好好調理一下。”窦蒲很是語重心長,“别仗着自己年輕,亂糟蹋身體。”
喬黎吐出舌頭擺了個鬼臉:“略,你好酸哦。”
喬黎和窦蒲到基地時才不到九點半,但青訓生幾乎都已經到齊了。
喬黎進門,看到楊恒起身迎面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