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郁語氣乖軟,像把似有若無的小鈎子,不帶利刃,隻裹着餌。
這話對溫絮傾而言有些突兀,溫絮傾向來溫柔平靜的神态有過瞬間錯愕。
溫絮傾視線下落,移在黎郁柔軟發頂,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貓耳尖害羞蜷縮起來,底下的人類耳朵通紅。
他不明白為什麼鄰居少年會有這樣的柔軟請求。
讓他摸摸他。
他努力思忖着原因,想了許多,忽然聯想到不久前查到的病症,難道鄰居有皮膚饑渴症?
為了畫好黃漫,溫絮傾查詢過很多資料,皮膚饑渴症就是其一,很适合安排在角色上,從而讓他們發展出……
該症并非周期發作,長期存在,伴随情緒波動,不安,焦躁,哭泣,發作時皮膚會幹燥,同時感到口幹舌燥。
以上,就是溫絮傾對這症的大概了解,不久前才看到,記憶猶新。
除了這病,他想不出黎郁要他摸摸的原因。
隻是如果黎郁有的話,以他們現在這普通關系,黎郁就對他這不過算認識的男人提出這種要求。
真的不會吃虧嗎?
思考着,溫絮傾好像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你渴嗎?”
黎郁小心翼翼觀察他表情,也不清楚哥哥怎麼把話題繞到這裡,想着,他懵懵懂懂點頭。
他說口渴的話,哥哥會給他喂水嗎?
他想嘴對嘴那種!
黎郁知道這絕對不可能,而且他确實口渴了,他擡眼無辜地望着溫絮傾,舔了舔唇:“我好渴。”
溫絮傾眉宇凝了起來。
好像真的有這病症。
他戴着手套,按理觸碰一下也不算什麼,可是……
這個請求并不無禮,但溫絮傾卻無法答應。
倘若不小心觸摸到黎郁肌膚,他擔心皮膚饑渴疊加他的異能,溫絮傾簡直不敢想接下來會如何收場。
黎郁垂着腦袋:“我……以前有個哥哥,經常這樣摸我,誇我,哥哥很像他,所以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絮傾聽他語氣有點哽咽。
黎郁餘光落在他臉上,看他像事不關己的聽衆,忽地有點說不下去了,唇角扯出道宛如泣着血痂的弧度。
可偏偏溫絮傾還溫柔傾聽着,詢問他:“然後呢?”
黎郁雙眸緊閉時,過長睫毛掃過他眼窩,帶來絲酥癢,眼裡凄惶與戾狠糾纏,他心裡湧出股有由頭卻無法發作的恨氣。
口腔内渴意積攢。
言語間黎郁吞下脆弱又刻骨的情愫,隻保留嗓音裡柔色哭腔。
他垂着雙瞳,溫絮傾無法看見他的眼神,隻能聽見他的聲音。
黎郁嗓音輕顫:“我哥可能覺得我是個大麻煩,所以不見了吧。”
其實沒關系,這三年,他一個人也能活着,他很想炫耀,卻無人可說。
溫絮傾聽着黎郁的話,不知怎的,心裡有點悶,一閃而過,快到他都無法捕捉捕捉。
他擡手,落在少年頭上貓耳朵上,隻揉了揉貓耳尖,嚴格意義上,溫絮傾并沒有觸摸到他的身體。
他知道這樣的觸摸根本無法緩解皮膚饑渴,大概是黎郁貓耳實在漂亮可愛,而他手又泛癢。
溫絮傾語氣放得很輕:“不會的,不會有人不要你,他可能隻是暫時有事,等你眨眨眼,那人就出現了。”
黎郁沒眨眼,溫絮傾身影便倒映在他虹膜上,沒回這話,他得了好就止住話語,水潤着晶亮眼眸,乖乖巧巧向溫絮傾說:“謝謝哥哥摸我。”
精緻瓷娃娃般的漂亮臉對着他,眼裡感激似乎都要溢出來了。
溫絮傾覺得自己分明沒做什麼,黎郁就像得到天大好處一樣感激他。
溫絮傾看似神色如常道:“不用客氣。”
兩人在門口沒聊多久就分開,布布貓爪磨出了傷,溫絮傾需回家給它療傷。
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黎郁難掩神情上的不虞。
綠茶小貓,壞他好事。
漂亮少年身後貓尾巴顫顫巍巍地抖,跟着主人一起進入房間,黎郁冷着面色,從冰箱裡小心取出隻吃了一塊的餅幹盒。
凝着貓形餅幹,黎郁狠狠地咬下餅幹貓耳半角,“咔咔”吃完,嚼碎舔爛,吞到腹部。
吃完塊小餅幹,黎郁認真收集好餅幹渣,捧在手心,裝入精緻華麗的錦盒,綁上蝴蝶結。
想着貓形餅幹一點點消失在他唇腔内的畫面,黎郁面無表情想,下次他要哥哥摸他其他地方。
從裡到外,從上到下。
他半蹲下,垂着耳朵與尾巴,抱着膝蓋,直勾勾盯着監視屏,臉部在熒幕照映下忽明忽暗。
到家時,溫絮傾第一時間給布布上藥,布布挺不耐煩,藥剛上好,就甩着尾巴爬上仙人掌。
溫絮傾看它身形利落,一下子就跳到貓爬架上,心知它沒事,心裡也松了口氣。
他在黎郁家門口待太久,現在時間已過半午,溫絮傾開啟直播間,沒有多說什麼,隻因他腦海裡又多了些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