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氣氛過于緊繃,久到衆人以為謝泠在爆發的邊緣,突然聽她道:“沈滄瀾的弟子,倒是有趣,既如此,你們三人便都先留下。”
“尊上,”顧康不甘心地開口,“他們二人來自修真界,恐怕有詐。”
“本座做事,需要你教?”謝泠揮手,案上的茶盞突然爆裂,滾燙的茶水凝結成水箭,直指顧康眉心。
顧康臉色煞白,不敢再多言。
“今夜子時,藥廬見,屆時你們三人要拿出方子,合适者,我自會留下。”謝泠平靜地掃過裴昭的臉,“勿要想些歪門邪道,我要的是真本事。”
她起身離去,待謝泠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殿内氣氛才松懈下來。
顧康瞟了一眼裴昭:“哼!不入流。”他冷笑一聲,沉着臉拂袖而去,衡旭也跟着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本着二人都是仙修,拱手道别,匆匆離開。
殿内隻餘下了幾人,司道芮攔住裴昭的去路,壓低聲音:“你瘋了!說好的循序漸進呢?”
裴昭指尖微動,斂眸踹起袖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等不了了。”
“你都等了五百年了,還差這一會兒!我們又不是不幫你。”司道芮真是理解不了一點兒,她不停地深呼吸平複心情,身後的飛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因為等了五百年才等不了。”飛凰倒是很理解,她看向裴昭,“方子你想好了?”
裴昭搖頭:“沒有。”
“沒有!”司道芮翻了個白眼,簡直氣笑,“你還不如直接告訴她,你願意做她爐鼎給她采補,保準你馬上就能留下。”
她話音一落,留在殿中的衆人齊刷刷地看向她。
就連秦峙都眸光陰鸷,:“你、再、說、一、遍?”他恨不能将說出這句話的她生吞活剝了。
“幹……幹嘛?”司道芮咽了咽口水。
已經改名叫雲烨的雲烨熠摸着下巴:“老鄉,我覺着你說的有道理,泠姐說不準就吃這一套。”
“嗯,我覺得也是。”
“到時候去湊個熱鬧吧,我還挺想看阿泠的表情。”
衆人議論着走遠,秦峙路過司道芮,兩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惡狠狠地指了指司道芮的眼睛。
“不是,我開玩笑的啊,我真是開玩笑的!你們好好想想啊!這真的很離譜!”司道芮跟上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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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十分,藥廬内燈火通明。
顧康正在藥鼎前忙碌,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他急忙轉身,卻不知謝泠不知何時已經倚在門邊。
“尊上!”顧康驚喜上前,“弟子已研制出能克制尊上頭疼的方子。”
謝泠瞟了一眼角落裡的裴昭,目光掠過他,接過了顧康手裡的方子。
裡頭都是一些名貴的藥材,饒是謝泠不太懂醫理,也能看出這是個克制頭疼的方子。
謝泠目光掃向角落,不着痕迹地看着碾藥的裴昭,另一邊聽着顧康滔滔不絕:“上頭的藥材貴重,不過尊上無需擔憂,我已經去信魔藥城,我們魔藥城自會獻上靈寶,助尊上調養。”
“不錯。”謝泠微微颔首,将方子放在一旁,衡旭立刻上前遞上一個白玉藥瓶和他的方子。
謝泠接過藥瓶,輕輕拔開瓶塞,一股清冽藥香瞬間彌漫開來。她眉頭微挑:“清心丹?”
衡旭恭敬道:“正是,此丹能調和陰陽,正對尊上症狀,還有其他的調養方子供尊上挑選。”
衡旭顯然比顧康要體貼地多,方子上的調理方法從按摩針灸到食補理療,倒很是齊全,就連謝泠都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他沒列出來的法子。
謝泠收起方子,溫聲道:“衡道友有心了。”
直到最後,她才将目光轉向角落裡的裴昭:“你的呢?”
裴昭從角落中起身,緩步上前,卻素着手,什麼都沒拿:“在下的方子,不便示人。”
顧康冷笑:“裝神弄鬼。”
謝泠擡手示意他噤聲:“哦?那要如何驗證?”
裴昭淺笑道:“煩請尊者伸出手。”
謝泠微微挑眉,不知道裴昭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她還是伸出手,素白的掌心朝上,“然後呢?”
下一瞬,一隻幹燥溫暖,骨節分明的手覆蓋其上,裹住她的整個掌心,他眼眸如水,直勾勾地盯着謝泠的眼睛。
“這,便是在下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