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星号甲闆上,三個男人正劍拔弩張地對峙着。
蘭諾用手扶着頭,傑羅夫尖銳的辱罵聲讓他覺得耳膜刺痛。
“你就是他媽個廢物蘭諾·波爾!每天享受所有人的敬重,最後全世界都要為你的空想陪葬!你以為現在的局面是拜誰所賜!”
蘭諾擡頭看向面前面目猙獰的傑羅夫,兩個變成三個,然後越來越多,他們不停地在他眼前搖晃,大聲用正在發生的每一件事控訴着他。
就像受千夫所指,想辯無可辯駁。
夠了,真的夠了。
耳腔裡轟然間一片嗡鳴,仿佛挑斷了他最後一根理智的神經,蘭諾看着傑羅夫嘴唇開合,忽然瘋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向他撲了過去。
傑羅夫忽然之間被扼住了咽喉,所有的話語都消失在了喉嚨中。
康伯也被突然發難的蘭諾吓了一跳,他急忙過去想要拉開他:“你做什麼!蘭諾!”
蘭諾一把将康伯推開,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大力氣,康伯“砰”一聲重重撞在玻璃上,痛得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他呲牙咧嘴地坐起來,然後看見蘭諾從白大褂中掏出了……一把槍。
蘭諾用那把槍對準了傑羅夫,康伯心中猛地一跳,他大聲喊:“蘭諾!你冷靜一點!”
“砰”地一聲槍響,空氣子彈手槍壓縮周圍的氣體形成一顆緻命的子彈,眨眼間穿過了傑羅夫的心髒,傑羅夫不可置信地擡手摸向自己的胸腔,裡面的血水正像泉眼一般汩汩流出來。
他被偉大的蘭諾·波爾一槍命中,應聲倒在了地上。
“閉嘴吧,康伯。”蘭諾蒼白的臉上毫無憐憫,原本藍灰色的眼睛此刻遍布血絲,顯得猩紅得可怕。
他調轉槍口指向康伯:“你心裡面其實得意瘋了吧,所有的一切都如你所料想的那般發展,現在終于能讓所有人都知道蘭諾是個沽名釣譽的騙子。”
康伯被撞得渾身都在疼,剛才的嘶吼更是掏空了他最後的力氣,他難以接受短時間内發生的一切:“你在說什麼蘭諾?這怎麼可能是我想看到的?”
蘭諾根本不聽他分說,再次扣動扳機一步一步向他走過去。
“我是全星際救援運動最偉大的領導人,沒有人可以玷污和毀壞我的聲譽……”
眼看他越發逼近康伯,空氣裡突然傳來另外一聲扳機被扣動的“咔嗒”聲,甲闆另一側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别動!停下,蘭諾!”
班岐手握一把激光長槍,直指着蘭諾的腦袋。
蘭諾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突起的藍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步步朝他走來的班岐:“你想開槍打死我嗎?打死蘭諾·波爾?”
“我一直很敬重您,波爾先生。”班岐舉着槍緩緩靠近他,眼眶微紅,“因為你三個月前在南鹭大學醫學院畢業典禮上的演講,我放棄了第一軍醫院,來到這艘船上。”
蘭諾的神色近乎癫狂:“哦?你就是這樣對你敬重的人?”
“船上肆虐的并不是瘟疫,而是一種寄生蟲,會鑽破人的耳道進入大腦,控制人的神經。”班岐緩慢地說。
爬到一半的康伯震驚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說……”
班岐沒有說話,她走過去,用槍管挑起蘭諾的袖子。
“波爾先生。”班岐看着他,一字一句說,“你已經被寄生了。”
“什麼……”
蘭諾動了一下,班岐動作更快一步,毫不留情地用槍管抵住了他的腦袋。
甲闆底下突然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三隻幼崽排成串從船艙裡跑到甲闆上來。
“别打他!”蒲呦大聲喊。
“别打他頭!”山葡萄說。
鶴虱準備好殺蟲劑,跑到死去的傑羅夫身邊蹲下來,仔仔細細檢查了半天,又站起身,朝蒲呦搖搖頭。
“很幹淨,什麼都沒有。”鶴虱說,“他沒有被寄生。”
聽到這句話,班岐和康伯不由得同時看向蘭諾。
蘭諾脖子上的青筋鼓動,赤紅的雙目中卻神色複雜。
“現在是什麼情況?”班岐問蒲呦。
康伯趴在地上左看右看,似乎對班岐向一個小孩詢問情況的這個場面……實在是沒懂。
“我們找到了驅蟲劑和殺蟲劑。剛被寄生的人都可以得救。”
山葡萄似乎是專門為了配合蒲呦的解說,動作同步地将一顆嬰薁果遞給班岐:“給他吃這個。”
班岐将信将疑地将果實塞到蘭諾口中。
沒過多久,蘭諾便感覺耳朵裡一陣刺痛,鶴虱在一旁緊緊盯着他,直到一隻小蟲從裡面爬出來,他迅速用殺蟲劑對準那種蟲,瞬間便将它殺死了。
蘭諾脫力一般倒了下去,怎麼都站不起來,入眼是傑羅夫倒在血泊中的身體,一時之間更覺得天旋地轉一片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