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兄弟他們三個做兄長的,早已安排好日後如何分,現今來了個商榷安,如狼似虎,壓在他們頭上。
還有可能将這濉安王府一個人奪去,這種情況如何不叫李含翎等人人自危,甚至還想扳倒他。
可惜,他們尚是白身,世子之位早在多年就被空置,目前還未能有一己之力對付這位大兄的辦法。
隻能從口舌上讨些便宜。
李含翎朝妧枝瞧去,她其實也應同他同仇敵忾才是,畢竟當初商榷安可是親自推拒,擺明了不願要這門親事,嫌棄妧枝。
“四公子說要帶我看的東西在哪兒?”
對方的話,妧枝仿佛未往心裡去,隻淡淡收回目光,便想叫李含翎不要浪費時間。
她比他更要清楚商榷安對商唯真的寵愛怎麼樣。
隻是這些,比起她心裡的仇恨,實在微末到不值一提。
李含翎見她似乎對旁人的動向不感興趣,也就不再提及,“前面就是我的院落,妧娘子進去看了就是。”
他賣着關子,将妧枝送到雨霖院的門口便停下腳步。
妧枝沒有猶疑,隻瞥了眼興味甚濃,好似勝券在握的李含翎,便一人跨過了門檻。
待妧枝走了兩三步之後,她倏然頓住身形。
隻見滿條路上的紫色牡丹擋住她的去路,泥土可見濕潤清新,也許栽種下去還沒多久,開得富貴又大氣,近乎将整個院子的空庭都占滿了,入目便是一片芳華。
李含翎得意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如何?是不是很美?這可是我那日,特意去城郊外的田莊讓人移栽回來的牡丹花,就是因為這個,方才耽誤了一整天的時日。”
若不是父親說妧嵘肯助力他們能步入仕途,這小片花海,李含翎還真不打算再繼續浪費在妧枝身上。
但誰叫這位妧娘子身價陡然奇貨可居,為了博得她歡心,李含翎不得不認真起來。
否則落到他三阿兄頭上,他也有點不甘心。
書行居。
自商唯真搬來王府與商榷安同住後,身邊從未缺人照料,她其實身子不弱,隻是在竹莊受到流寇騷擾,加上近來春寒,才不小心着了涼。
未想榷安阿兄那般在意她,竟不許她在竹莊再居住,打破了她說要留在那裡為父親守孝的期約。
直接帶她來到濉安王府,安置在他身邊照顧。
想起商榷安,商唯真不禁流露出一絲真心甜蜜的笑。
婢女進來道:“娘子,大郎君又命人送東西來了。”
商唯真訝異擡頭,“怎麼又送?是什麼,我不是說過,那些衣物太多,我已經夠穿了,這豈不是浪費了?”
“是一些古董物什,卧房内的花瓶說是要換了,是娘子最喜歡的碧玺用料,還有一些吃食……”
婢女回話,順帶安撫商唯真,“這是大郎君對娘子的寵愛,哪裡是浪費呢?整個書行居誰人不知,大郎君對咱們娘子的看重,這可是我等實實在在看在眼裡的,絕無一點虛言。”
這話說得商唯真不禁臉紅,自從榷安阿兄去竹莊接她,他們之間好像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具體哪裡不同,商唯真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楚。
她拂去臉上的熱意,放下手中古籍起身,“不跟你說了,你且将那些東西安置好,我去找阿兄,讓他不要再為我添置了,已經夠了。”
是真的夠了,她在王府的吃穿用度皆不受王府的賬簿記錄,都是從商榷安私庫裡出。
但凡受一點小風寒,枕戈都會幫她請大夫,連給宮裡貴人看病的禦醫弄的藥丸,商榷安都能讓人送到商唯真嘴邊讓她吃。
榷安阿兄對她極好,這麼多年兄妹之間的感情也叫她在竹莊時常想念。
來到書房門前。
商唯真還未進去,就被看見,“唯真娘子來了。”
底下人通傳,剛議事完的商榷安擡頭朝她看過來,冷峻的俊臉好似白玉無瑕,一雙清眸漆黑含欲,情挑而内斂。
商唯真見了他,倏然像忘了要說什麼一樣,讪讪喊了聲,“榷安阿兄。”
“唯真?”商榷安:“是有什麼事,你找我?”
仿佛舍不得那份好,與婢女說的話被商唯真抛之腦後,“我,我來看看阿兄……”
下屬登時道:“唯真娘子想大郎君了呢。”
商唯真瞬間語塞,捏住手帕,似是不知如何是好。
而她發現,榷安阿兄竟然不做反對,居然跟着下屬們一起勾起一絲微笑。
接着商榷安淡了淡嗓音,從桌案邊離開,“都散了。”
“很悶嗎?我帶你去外面走走,你來後好像還沒出過院子。”
商唯真點頭,她有些認生,出于從小習慣,十分依賴商榷安。
若是沒有榷安阿兄在她身邊,這王府她也不會随意出去。
早先就曾聽說,榷安阿兄在王府過得不易,即使他為長子,下面卻還有幾個不怎麼肯服氣他的弟弟。
且他的下屬還說,“大郎君雖是王爺親生的,剛回來那年,在這王府過活,實則與寄人籬下,有什麼兩異?”
“那王妃待他,和其他兩位郎君簡直對比鮮明。”
二人走出書行居,路上商榷安問:“在想什麼?”
商唯真:“在想榷安阿兄,怎麼送那麼多東西予我,屋子都快裝不下了,剛才小霞還說,又有花瓶和吃食之類送來我房中。”
“我可不想因為搬來王府,就要花光阿兄的俸祿……”
她擡眸打趣地笑,商榷安卻道:“若要花光我的俸祿,那怕是要一輩子。”
他語調輕含,商唯真仿佛聽懂了其中潛意,莫名開始羞澀。
于是扭頭看向它處。
就在這時,一對人影忽而出現在一處院門口。
“那是?”商唯真略顯驚訝,叫商榷安同她一道朝李含翎的住處瞧過去。
隻見一個十分熟悉的女子恰似剛從他屋中出來,跨過門檻,懷中還捧着一顆耀眼的紫牡丹,與李含翎正朝着這邊方向走來。
妧枝抱花,李含翎便寸步不離跟随在身旁。
商唯真不禁歎,“那是妧娘子吧,她的花真好看,與身邊的郎君瞧着好生登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