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哥撇了撇嘴,嘟囔道:“宗主就算在,估計也懶得理會!他一向不喜歡這些世家來的孩子!有那對江家兄妹在蓬萊搗亂,還不夠麻煩的嘛!”
丹哥不理會她這話,一瞥眼看見蘭因正隔着窗子望過來,便對鹦哥道:“對了,公冶先生昨夜就已帶着宋文期回來了,藝文學館也在今天重新開課了,你與其閑得在這裡嚼舌,不如趁早送蘭因過去——宗主喜歡誰,不喜誰,絕不是我們該瞎議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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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不知日月長,蘭因在蓬萊,隻覺七八天才過去,但外間,卻是已逝月餘光景了。
蘭因再見到宋文期,隻覺他比先時消瘦了不少,因此顯得臉龐輪廓更加分明,身形也更加高瘦,俨然已是個少年人了。
他神色間還帶着哀傷,卻已不像先時那般失魂落魄,見到蘭因,主動招呼他坐到自己身邊,兩人絮絮說起小話,宋文期道:“我不在這段時間,蓬萊居然這麼熱鬧!聽說宣宗主和中州江氏的江九郎前幾日公開論劍,宗主輕松就勝了——你那時也在現場嗎?具體是什麼情況?”
蘭因搖搖頭,小聲道:“我那時候被郁祭酒叫去罰跪了,”他說這話時,不免有些失落,但想起宣虞在那之後就提着劍專程來救自己的情形,不由心裡又甜滋滋的:“不過我知道,宗主最厲害了。”
“嗯,”宋文期點點頭:“我爹幾年前也對我說過,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當世活躍的這些劍修裡,蓬萊宣無虞是最可能成就宗師的人。”
說起宋湘離,宋文期的情緒又肉眼可見地低落了下來,蘭因也有自己的心事,兩人相對默然了會兒,蘭因猶豫着開口道:“師兄,你知不知道,為什麼識海裡會有一個……人?”
蘭因問得很小心,孰料宋文期回答得不假思索:“識海裡有人?——那不就是元嬰期嘛?”見蘭因愣住,以為他是不明白,宋文期便更詳細地給他做解釋:“識海就是神識的所在,修士越往上修煉,神識自然會越強大,所謂元嬰,就是指修士的神識已能在紫府中具現做一個嬰兒,這個嬰兒會随着修煉慢慢長大,最後長成和修士的外表一緻的模樣,這時神識便可以出竅,意味着邁進了下一個‘化神’境界。”
“不是元嬰,”蘭因趕緊将頭搖得和波浪鼓一樣:“就是……就是普通的煉氣…築基期,在識海裡能看見一個…人……但是,那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和他長得…也很像……”
宋文期沉吟:“你讓我想想。”他說完,便當真開始皺眉思索起來,蘭因咬了咬唇,還想說什麼,公冶先生卻已開始授課了:“我們今天,要講的是‘洞天’,或者更直接一點,稱作‘秘境’……”
“……但實際上,還是‘洞天’這個稱呼更為形象,‘洞’者,入口也,‘天’者,天地世界也。通常認為,我們現在所生活之處是一個‘大天世界’,而洞天,則是指通過使用某些‘秘匙’打開入口,所能進入到的那些與大世界本身相隔絕的特殊小世界——這種小世界既可能是由自然鬼斧神工創造出的,也可能是由某位大能曾經開辟出的‘界’,再或者是兩者的綜合……而每一處洞天,都意味着無限的機緣和危險。蓬萊山所有二十四座洞天,能夠定期開放的則有大小十三座,用來供門派大能閉關修煉、每年學宮入門考核和内外門弟子曆練使用……”
蘭因心事重重,因此聽得心不在焉,宋文期則一直咬着筆頭,在紙上不斷寫寫畫畫。直到午歇的鐘聲響起,同窗和公冶先生都已相繼離開,他倆還坐在座位上,各自出着神。
正值鐘纨抱着書路過,見此覺得奇怪,便專程繞了道朝他們走過來。
宋文期卻恰在這時扔了筆杆,大喊:“我知道了——那是他的心魔!”
蘭因一驚,而鐘纨懷裡的書頓時嘩啦啦應聲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