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瞪視了籠子外面的秦易一會兒,終于挫敗地垂下了腦袋。
秦易看着趴下來的西澤爾,耐心地等待着。
許久,西澤爾終于艱難地開口了。
“我是...貓妖...大概吧...”
秦易等待了半天,沒想到西澤爾先說的是這句話。
她冷着一張臉:“我也覺得你是貓妖...不過大概是什麼意思?你連自己是什麼都不能确定嗎?”
“不,我本,不是,貓,隻是,别人,叫我,貓。”
秦易托着下巴認認真真地打量了西澤爾一會,視線從它的支起來耳朵,到它的瞳孔,牙齒,胡須,白毛,爪子和尾巴上過了一邊。
“你就是貓。”她下結論道,“繼續,你從哪裡來的?”
“商,商朝。”
“商朝?”雖然看過西澤爾的浏覽記錄之後秦易已經有一定的心裡準備了,但是聽到這個解釋還是有些驚訝。她很快正了神色:“所以你是隻老貓?”
她懷疑地打量着西澤爾:“我要是說錯了,你可以指出來。雖然我不了解你們妖的世界,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像你這麼弱也是奇迹。”
秦易發現聽了她這話,西澤爾的耳朵都難過地垂了下去。
“因為我,幾個月,前,才出來。”
“幾個月前才出來?”
秦易回憶起第一次看到西澤爾時候的樣子,那時候的它髒兮兮的,看上去也的确很虛弱。
“對,”西澤爾聲音微弱地說道,“我一直,在,山裡,封着。”
秦易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你從商朝一直到現在都是被封在山裡面?”
西澤爾點了點它那毛茸茸的腦袋。
“那不對!”秦易很快指出來,“那你怎麼會說話打字的?就算我們兩個在一起這麼久了...你是現學的?”
秦易怎麼想怎麼覺得太詭異了。姑且算西澤爾是個過目不忘,過耳就能複述的天才貓妖吧。但是語言這種東西,沒有适合的環境,怎麼能會?
秦易是平日裡會和西澤爾說話,但是翻來覆去最多的也是“寶貝兒吃飯了嗎?”“西澤爾,過來”之類的,很低級的話語。
就算它現在說的磕磕碰碰,可那詞彙量和打字是怎麼來的?
“我能,聽到...後來,有學。”
“聽到是什麼意思?有學是什麼意思?!”
秦易也漸漸焦躁起來,西澤爾說話呢慢慢吞吞的,吐出來的内容跟牙膏一樣。她不追問,西澤爾就不會多說。
“我在山裡,能聽到,外面。跟你住,看你打字。”
秦易心道,難怪西澤爾喜歡抱着她的手腕趴在電腦前,原來是在偷師。
西澤爾還是那樣維持着很低的語調,慢慢地說着它的經曆,“山以前,有私塾,後來,有學校。有人路過,會說話。”
“你的意思是,你被封住了,但是你的意識是清醒的?你能聽的到?!”
秦易想一想隻覺得從頭到腳的發涼,從商朝到現在過去多少年了?她曆史學的不算好,秦朝以來封建時代兩千年,周朝大概八百年,難不成西澤爾是意識清醒地被關在山體裡面三千年?這比坐牢還辛苦!坐牢還能放風呢,這貓全是被一直關着。
秦易伸出手,有點想摸一摸西澤爾的腦袋。但是最後她還是收回了手,強迫自己将那憐憫壓了下去。秦易無法想象如果自己被人關禁閉會是什麼樣子,她也許會發瘋,也許會變成一個反社會的人。西澤爾的經曆的确令人同情,但是如果它現在目的不純的話,倒黴的隻能是秦易自己。
“既然你被關了這麼...這麼多年,”秦易小心地避開具體的年數,“你吃什麼?為什麼你能一直活下來。”
“有很多蟲,還有穿山甲,還有水。”西澤爾的說話漸漸地流利起來,“但是我,變得很,弱。如果沒,有出來,會死。”
“但是你出來了。”
西澤爾又點了點腦袋,澡盆裡的水沾濕了它的下巴。
“好,這個問題告一段落。”
秦易暫且安奈住自己的好奇心,比如西澤爾具體地是怎麼聽到,怎麼學的。她轉而問了另一個她更為關心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呆在我的身邊?如果隻是虛弱需要恢複的話,你完全可以找個好主人有個安息之所休養就可以了。還是說...”秦易問出了最為尖銳的問題,“你必須依賴我的什麼地方才能慢慢長起來?!”
這個問題非常嚴重。隻要西澤爾的腦袋沒有壞掉,它早就應該知道秦易的個性,絕對不是願意任人蒙蔽的。秦易心裡已經有了較為肯定的猜測,她盯着西澤爾看,非常期待能從它的嘴裡确認某些事情。
“我、我不能...”西澤爾低着腦袋,身上的每一根毛都透露着沮喪。“以前,哪裡都有和我一樣的...”
“貓妖?”
“...妖”
“以前?你是說你被封印之前到處都是妖怪?”秦易皺着眉頭重複說道,她有點無法想象那個畫面,“這跟我的問題又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