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杵臼站起來,想拉妫夢,沒能拉住,又不能再向前。幸好琉璃跟着進來了,她疾步跟上前,抱住二公主,流着淚哭道:“二公主,夫人睡着了,讓她好好睡吧,别吵醒了她。”
妫夢“哇”的一聲哭了,她是何等聰明,怎會不知何為“睡着了”?
妫夢一邊哭一邊問:“父王,琉璃姑姑,為什麼别的娘娘生孩子不會睡着啊?我娘親生我時也沒睡着啊?不會的,父王,你快叫醒娘親啊!”
妫林伸出了一隻手,把妫夢摟了過去,流着淚,聲音很低,就像真怕會吵醒蔡眉一般:“夢兒,你娘親睡了,她不管我們了,不管父王和夢兒了。夢兒,你以後要聽琉璃姑姑的,父王不能讓你娘親一人獨自睡,她會做惡夢,所以,父王要去陪她。”
妫夢大哭起來。
……
整個王宮沉浸在一片悲哀之中,文武大臣束手無策,自眉夫人去世後,大王不去早朝,也不見任何人,天天待在眉夫人房内,睹物思人,獨自垂淚。
這天,妫杵臼跟幾位大臣又來到了眉夫人宮。
妫杵臼歎了口氣,低聲問:“琉璃,大王呢?還在眉夫人房間嗎?你有沒有勸過他?”
琉璃擦了臉上的淚:“回四公子,奴婢什麼話也說盡了,但大王一句也聽不下。二公主也在裡面,他們爺倆就那樣天天待在夫人房間,不出來,不作聲!四公子,您再去勸勸大王吧,我陪您去,幾位大人先等一下,大王他不願見太多的人。”
幾位大臣急忙答應着在外面等着,妫杵臼随琉璃進了眉夫人房間。
進到房間内,妫杵臼呆了,才幾天的時間啊,妫林整個人像脫了形般,形銷骨立,正在一手撫摸着書桌上蔡眉的畫,兀自發呆。
妫夢站在桌前,兩眼盯着母親的畫像,流着淚說着:“父王,以前娘親跟夢兒說過,什麼時候都不可以随便踐踏自己的生命,隻要自己的生命還有益處,就應該活着。父王,您是陳國的君王,您還有好多的子民,還有好多的孩兒,您不能這樣。娘親說她如果輕視自己生命的話,早就不在人世了,娘親走了,她是沒有辦法啊!她也舍不得父王和夢兒啊!”
妫杵臼強忍着眼裡的淚,疾步走過去,抱起夢兒,哽咽着說:“三哥,你連一個孩子都不如嗎?眉夫人是何等人?她是女中豪傑,她是女子中的大丈夫。如果知道你是這樣的男人,她會愛上你嗎?”
妫林長歎一聲,兩眼不曾離開那幅畫,輕聲道:“杵臼,你來了,正好,我要封琉璃為夫人,我走後,你要以太妃之禮待她。眉兒生前總讓我封琉璃,可琉璃不答應,我要是走了,唯一能幫琉璃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妫杵臼生氣地大喊:“三哥,妫林,你能不能像個男人?現在當着你的孩子的面呢!”
妫林平靜地說:“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說完,他便閉上眼,再不言語,幾個人隻好無奈地出去了。
幾位大人無奈的搖頭歎息,妫杵臼本想和他們一起回去,但琉璃叫住了他。
宮裡人送走了幾位大臣,琉璃又将左右的人辭退,看着妫杵臼,突然問:“四公子,你不覺得夫人難産來得太蹊跷嗎?”
妫杵臼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琉璃吸了吸鼻子,道:“張太醫每隔幾日便來給夫人把脈,如果胎兒胎位不正的話,他為什麼把不出來?而那個孩子出來後,我看得清楚,就算是順産,也不是個健康的孩子,難道張太醫也把不出這樣的脈相來?”
妫杵臼瞪着眼看着琉璃,壓低嗓子道:“琉璃,這話可不能亂講!要是讓大王知道,是會再死人的。”
琉璃冷笑一聲:“四公子,你好糊塗啊!大王是何等聰慧,他會想不到這兒嗎?我都想到了,大王會想不到?他早就想到了,隻是他不願也不想去找那位幕後指使的罷了,因為那個女人也曾經是大王的深愛。”
妫杵臼一個站立不穩,向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他呢喃着:“不可能,這……這不可能的……不行,我要去問清楚。”
妫杵臼踉踉跄跄出了眉夫人宮,他在外面先讓自己喘了口氣,順過那口氣後,直奔太醫院。
妫杵臼讓其他太醫都回避了,然後單刀直入地問:“張太醫,把你給眉夫人喝的補胎藥,把的平安脈,一并拿出來讓我看。”
看着四公子臉上的神情,聽着他說話的聲音,張太醫的臉變了色。
妫杵臼看着他,瞪着眼大吼道:“你這個該死的狗東西,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嗎?陳國眼看着就要無王了,都是拜你所賜,今天你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我計清楚,否則本公子滅你全家。”
張太醫吓得魂不附體,倒頭跪在地,哭着說出了所有真相。
妫杵臼聽罷,一腳踢過去,張太醫向後倒地,又急急跪直。
妫杵臼冷笑着罵道:“狗東西,今天先饒了你,回去料理好家裡的事,大王何時走,你何時陪大王。”
說完,杵臼離開太醫院,直奔王後宮。